上小学时,我家街上拐角处的小屋中住着一家人,女主人是个精神病患者,街上的人们都称他们家为疯子家,家中有三个男孩子,大的八九岁吧,小的就两岁不到。因为女主人的缘故,他们家的卫生状况很糟,男主人似乎只顾得忙于生计了,一家五口人给人的感觉就是脏兮兮的,家中从外面望去也是黑糊糊的,脸上老是花的,衣服就更不用说了,很久没洗过的样子,有明光光的感觉的。女主人疯归疯,每天的饭是按时作的,吃饭时间,一家人每人端着碗蹲在家门口一溜排开,也是街上的一景。
这天放学回家路过他们家前,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在他们家外面,一个秀气的大姐正在洗衣服,看情景已经洗了很久了,我不由放慢了脚步,看她洗得那些东西应该是疯子家的,她白晰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汗珠,手在搓衣板上使劲搓着。她是谁呢?和疯子家是什么关系呢?我心中充满了好奇。
下午上学再次路过,那个大姐还在洗,空地上临时拉起的绳子上晾满了衣物,在风阳光下轻轻摆动,她的脸上轻汗在阳光闪着暖暖的光芒。最小的男孩子偎在她的身边,脸上洗得干干净净,换了一身新衣服,呀,我才发现他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弟弟。
那个时候街上的消息传得很快的,晚上回家后,我从院中小朋友的口中知道那个大姐原来是他们的姐姐,在上海工作,是回家来探亲的。
以后的十几天里,我路过他们家时,总能看到她忙进忙出的,肮脏零乱的家在她的忙碌中变得干净、整洁起来,她用石灰把屋中刷得白白的,从街上看进去亮堂多了,家中的人也变得干净了,他们的疯妈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满面笑意,看着女儿飘来飘去的身影,此时此刻,她是清醒的,满足的。
十几天后那个大姐消失了,人们说回去工作了,言语间无不都是赞叹。
干净的家渐渐又走回了以前的老样子,大姐带来的干净和整洁似是幻境,很快就消失了。
只是,那个大姐脸上晶莹的汗珠在我心中真实顽强地留了下来,那上面闪烁着阳光的色彩,有阳光的味道,有阳光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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