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德兰
考验无所不在,邻居之间也是。
刚到夫家的那会儿,我没出去工作。有几分小菜地,紧靠着隔壁姨奶奶家的棉花田旁边。去田里干活时必须从棉田旁边经过。
庄稼人寸土寸金,对于我这个既是邻居又是自家亲戚的姨奶奶来说好像更是。那条必经的小路此时左棉花,右黄豆,长得蓬蓬勃勃。走路时不能都顺着性子趟,要低着头,睁大眼睛,左步轻移,右步腾跳,才能不踩坏那些胀鼓鼓的豆荚,滚圆的棉桃。
我也是庄稼人,当然懂得一粒种子从入土发芽、拔节生长,到最后的挂果,是要付出许多艰辛劳作的,我也知道每一粒种子,都有我们庄稼人所寄予的若干希望。
其实,我每一步的小心谨慎,姨奶奶都看在眼里。
实际上我完全可以放开脚步,随着性子走,因为公家留路时留的六尺宽。此时,这条小路宽不盈尺。
有时,我会在小路的棉花根下,看到一条新艳的红毛巾,防晒的草帽,或者一把弯刀等。我都顺手拾起来,带放到姨奶奶的家门口,见她人在门口就说一声,我帮她把落在田里的东西带回来了。
姨奶奶的田和我田中间有一条流水墒口,这条墒是我们俩家的公众面积。老种田的,精打细算,从来都是不放过每一寸能长庄稼的地方。姨奶奶在这条墒口的边上,种上玉米,然后在玉米根下,几步远再栽上一棵盘旋豇豆。等玉米在夜露的滋润下,疯狂生长成一排哨兵时,紫红的盘旋豇也一路缠绵,一路环绕,差差答答地和哨兵调上了情,泼泼辣辣地开着花……而那条公众的墒已被生长挤得密不透缝。
盛夏时,姨奶奶会把吃不了瓜果蔬菜拖到街上去卖。那天,姨奶奶刚准备走,天,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起来。姨奶奶还是就这样拖着菜迎着风上了路,我不放心,在我的屋后拦下了她说:“天可能会下大雨,你就这样啥也不带,会淋雨的,还是等会儿再去吧。”姨奶奶说:“晚了卖不上好价钱,家里也没有雨衣。”
“那你等等,我回家拿条雨衣给你。”
第二天一早,姨奶奶来还雨衣,同时带来的,还有梨子,西瓜等。姨奶奶说了好多感谢的话,并认可了我的为人。
她说:“你没坏心,从不踩坏我的庄稼;你不贪,我有时故意在你那边留好多豇豆,你拎着蓝子来来去去的,但是我的豇豆从来没有少一个。路边的毛巾,帽子,你也没有拾回家去;你仗义,我不家里,人家拖拉机压坏了我的庄稼,你帮我讨回公道;你有爱心,见我没有雨衣主动喊了借我。可我作为一个长辈,还疑神疑鬼的,用这些方法来考验你。今天终于知道了,和你这样的人做邻居我放心。”
这个考验我是被通过了,可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来倒底是啥滋味,人与人之间难道非要有那么多的设防吗?简单一点,有何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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