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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潘霞 于 2010-11-11 08:58 编辑
从来没有呼过你“宝贝”，即使是襁褓中那个粉色的婴儿，以至听到大姨这样喊你时，妈妈会觉得有那么点儿肉麻。八个年头了，儿子，你有没有觉得委屈？从来没有在人前有过怎样亲昵的举动，人后也很少；除了在你熟睡后静静地瞅你会儿，然后在额头印上一个生怕惊动你的吻。儿子，你会不会觉得遗憾？
妈妈承认，不曾给过你热烈的爱，妈妈是羞涩的，所以儿子，很抱歉！
“你个臭小子！”这是妈妈惯常的称谓，当然，一定是你表现好的时候。训你的时候，常常板着脸连名带姓喊你：卢重志！现在想想，这样的时候竟然是居多的。儿子，原谅妈妈的坏脾气。
我知道，你不会怪妈妈，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很小，你就不会缠人，也很少招人烦。对此，我是内疚的。我猜，一定是妈妈对你又凶又没耐心所以你才会这样自觉地让我省心。
刚刚满月的时候，因为便血，你开始与中药结缘，三天一付，每天要喝五、六次，你还只是个婴儿，只能少量多次。找了好几个大夫，总是时好时坏，小小的你被当成了试验品。中药喝了整整两个月，没有哭过一声，没有挣扎过一次。有回，妈妈刚把一口药喂到你嘴里，实在困乏的你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含着这口汤药在姥姥的臂弯里睡着了，无知的妈妈一直以为那时候的你味觉一定还没有发育，苦水和奶水对你来说都是一个味吧。从初时的不忍到后来的司空见惯，妈妈竟然习以为常了，只有姥姥，每次总会心疼地重复一句话：从没有见过这样乖的孩子！
一岁半的时候，带你住在乡下老家。中午，妈妈只顾着忙活一家人的午饭，留你一个小人儿在前院后院自娱自乐。夏日里，花正繁，叶正茂，蜂儿蝶儿追着舞着，对你来说，一切是那样新鲜有趣。你跑着乐着，是那样地乖，以至妈妈只需要隔会儿推开门能望到你头顶戴着的那顶米老鼠图案的小黄帽就成，而不用时刻陪着你牵着你。
粗心的妈妈没有意识到危险，直到一声大哭透过纱窗传到耳朵里。侧耳再听，没了声音，疑惑的妈妈没有忘记把锅从灶上端下来，匆匆走出屋门，四下里张望，哪里还有你的影子！这才着急起来。出院门？不可能，大门是妈妈亲自闩上的，难道……菜窖里？！目光扫过去，果然，口大开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冲过去向下一望，地底，坐着小小的你。两米多高的菜窖，妈妈几乎是跳下去的，你的小脸憋成了紫色，一口气兀自上不来。抱起你，拍背、揪耳朵，用我见过的所有招数试图唤起你那一声啼哭，泪，流了妈妈满脸，不知所措之下只会急急地用颤抖的声音喊你的乳名：虎，虎！妈妈在，不要吓妈妈好不好？
那一声哭用了多久才缓上气来我不知道，只知道那几分钟里，妈妈有的只是天塌地陷、世界末日般的恐惧。后来，姥姥问是怎么托着你上来的，妈妈竟是没有丝毫印象了。那菜窖，向上的通道只六十厘米见方，壁上也只有两个刚能放进脚的台阶，平日，一个人上来都显困难，何况妈妈还要抱着你！也许有些潜力，真的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总之我们安全了，除了妈妈两条胳膊都受了些皮外伤之外。
很快你就不哭了，但你的样子还是让妈妈担心得要死。坐在小板凳上，惊吓过度的你傻了一样面无表情，不言不语。妈妈一边擀着面，一边任由泪珠子滚到那些面片上。那个中午，姥爷成了全家人批斗的对象，原来是他为了防雨在菜窖口搭上了那个装冰箱的纸盒子，却没料到你会踏上这个真正的陷阱。午饭，妈妈是卖掉了，你睡了两小时，妈妈就那样盯了你哭了两小时。如果你真的吓傻了，妈妈怎么跟爸爸交待？妈妈该怎么活下去？如果像姥姥担心的那样会吓掉魂，你会不会从此不认识妈妈？
幸好，儿子，你是那样争气，醒来后的你似乎忘记了一切，又跑出跑进了。但是，你在以后的几年里一直显得比同龄孩子胆小，上楼梯要走靠墙那边，过天桥都不敢往下看；5岁，坐观光电梯，你脱口而出的一句“好可怕，我有恐高症！”让电梯里的阿姨失声笑了。妈妈故意不扶你，你就那样乍开两条胳膊半蹲着，以克服恐惧、保持平衡。每当这样的时候，妈妈就会联想到那次事故，心虽然疼，但妈妈必须锻炼你。儿子，原谅妈妈的狠心！
从小，你就鲜有哭闹，即使是那些在别的父母眼里少不得哭闹的时候。一岁时断奶，你一声没哭，妈妈没有用任何人帮忙；入幼儿园第一天，看你那样乖地吃老师盛过来的饭，你没哭，妈妈哭了；发高烧，半夜里唤醒你喝药，你一边往起坐一边问“甜药？苦药？”，然后不管甜苦都会认真地喝下去；每一次把你放在老家，离开时，妈妈都不需要“偷偷”走，你会一边鼓捣奥特曼一边头也不抬地挥手：妈妈再见！事后，妈妈猜，你一定是故意不看妈妈，不让妈妈看到你眼睛里的不舍。儿子，你是好样的！
“这孩子真聪明！”好多人这样说，但是妈妈却从来没有这样褒奖过你，更多的时候我会生气地说你“真笨！”，是二姨一再提醒这样说只会让你失去信心，会觉得自己是真的笨，妈妈才把“真笨”换成了“不笨”。事实上，妈妈知道你是聪明的。思维训练课上，老师带着全班小朋友喊“卢重志卢重志你真棒，卢重志卢重志你最棒！”时，在楼下等候的家长堆里，这声音让妈妈是怎样地自豪着啊；入学报到，新生测试时，老师讶异于你竟然能把表格上的字悉数读出来；开学不久，班主任就把你列入头号种子。两年了，儿子，你没有让老师失望，没有让妈妈失望，但是，就算你考了第一，妈妈也只会打击你：班级第一算什么？年级第一算什么？全区呢？全市呢？儿子，妈妈是怕你翘尾巴啊！
八年了，天生有着幽默细胞的你带给妈妈那么多的快乐，而妈妈能给予你的却是如此之少，当你感叹出“我要是个‘富二代’该多好”时，妈妈只能正色告诉你：物质带来的满足都是暂时的，追求精神的富足才会有真正的快乐。儿子，妈妈相信，你总会明白的！
不得不承认，我的臭小子长大了。准备洗澡，妈妈不过当着你的面脱一下毛衣，却惹得你把眼神移向电视，说：你不是说过男人不能看女人脱衣服的吗？儿子，你已经以男人自居了，这是多么忧伤的事情，这是多么开心的事情！
也曾逗过你，说你是妈妈从灰渣坡捡来的，你却执着地相信：就是妈妈生的！你会说：有伤疤为证啊！哦，我的小机灵鬼！是的，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你都是妈妈的臭小子！
此刻，你已熟睡，妈妈只会在心里对你说：宝贝儿，妈妈爱你！原谅妈妈，这些话出口仍是那么困难。而你竟然动了动，伸了伸胳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妈妈知道，你听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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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0-11-10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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