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枣红色帽子

郑天良

   

             一顶枣红色帽子

　　　    　   郑天良　

　　昨天下午只听见老伴一边接电话一边哈哈大笑，电话差不多打了有一刻钟，笑声也持续了一刻钟。

　　过后我问老伴，什么事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她说，就是为了一顶帽子。我说，一顶帽子有什么好笑的？她说，你听我说下去就知道了。

刚才是大妹从西安打来的电话，说老娘这些时来有点反常，会不会是老年痴呆症的前期，在家动不动就大发脾气，训了这个，再训那个，原因是一顶枣红色的绒线帽子不见了。老娘翻箱倒柜就是找不到，于是就怀疑我们在西安轮流值班的三个女儿。你说说看，我们要拿她的帽子干啥？

先是冲着我来，问我有没有见到那顶枣红色的绒线帽子？我说，没有呀？妈说，我明明拿出来给你看过，你当时还说过这顶帽子很漂亮，怎么能说没见过呢？二女儿赶快承认，妈，你要是这样问的话，我是见过的。老娘说，现在帽子不见了，你有没有拿呀？老二说，妈，我敢在你面前发誓保证，我绝对没有拿！老娘说，你不要先下结论，回去后好好想想。这帽子难道会上天入地？

　　第二个被“提审”的是三女儿。老三是所有五姐妹中最不爱讲话的，用“三拳头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形容最恰当。老娘经常表扬她，说她最老实。平常老娘随便说个啥，她只管做她的事，一概不吭声。老娘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二句，算“提审”通过。

最后一个是四女儿，她属于“犯罪嫌疑人”。这又是为什么呢？因为老四是在西安的几个女儿中条件最好的，老娘从深圳回西安后就住在她家。可是舌头还会与牙齿相撞呢！时间久了，相处越亲近的反倒矛盾越大。这不，“提审”完老二和老三，老娘一口咬定这顶帽子，肯定给老四顺走了。

好在老四心态好，肚量大。心想，老娘今年都88岁了，尤其这二年来，记忆力严重衰退，经常丢三忘四，而且固执，跟她计较什么呢！

　　老二和老三实在看不下去。对老娘说，妈呀，你再别冤枉老四了，她是退休老师，一个月拿近五千块工资。她家老周是老板。她家女儿女婿都是大学老师。她怎么可能拿你一顶帽子呢？

　　三个女儿坐在一起商量，一致认定丢失帽子是事实，这顶帽子我们都没拿也是事实。那么，帽子究竟上哪儿去了呢？大妹说，八月份大姐从扬州来过西安一次，待会我打个电话去问问，看大姐知道不知道帽子的下落？老伴告诉老二，说这顶帽子在我这里呢！我临离开西安的时候，老娘一定要把这顶帽子送给我。我说我家帽子多哩，坚持不要，让她留着自己戴。老娘说，这是我送你的，你带走。你们扬州那里冬天西北风厉害，这点我知道。你出门戴上它就暖和了。

老二得知了帽子的来龙去脉后来到老娘跟前，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那顶枣红色帽子找到了！老娘迫不及待地问，是在哪里找到的？是在你家找到的，还是在老四家找到的？老二说，都不是！你仔细想想，8月份大姐来西安，你有没有把帽子送给她？老娘沉思片刻说，想不起来了。老二说，刚才我给大姐通过电话了，你说的那顶帽子就在她那里。要不要让大姐用快递寄回来呀？

一厢以“老正确”自居的老娘此时知道自己错了，一句话也不说。沉默了片刻对老二说，妈对不住你们！

通联：江苏省扬州文昌东路158号康达公司   郑天良

邮编225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