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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随谈(原创)
在日,逢冬卧雪,春来沐雨,四季之分明已使性情同道之。这便是气候的妙处,又见着地域划分得来的品格。苦寒之地的人大多刚强雄健,是为抵御寒苦打熬出来的耐力体格,表面是见着体格的磨练了,其实底里对身体的伤害仍然不小,是以说,北方极寒冷硬之地人的寿命比不上生活在温暖柔和、四季不那么分明之地的南方人,这却也无可奈何,激烈的性子原易牵动脏腑的异变,况且变化无常的气候也窥伺在侧呢。人说,有道者,三十岁就成气候,五十岁主一方,活得再久也不过耽延时日罢了。
窗外,正有疏散的雪花落下,三三两两轻盈飘下,随风而舞,随闲而落,不拘一格。
雪塑的性格,极是稳静,动也如大舞龙蛇,雪之凛冽是决不弱于暴风雨的,那般的割面如刀最见无情;是以北地人能耐瞬时的大苦痛,这就见着与气候磨练的根源了。能耐伤损,说来却也是一时,究竟不如南方人那么细水长流的能够长久隐忍,尤其东北人多来自于山东,性情更遭受寒冷的历练愈加刚硬直率,这样的性情也就能受大挫折,却耐不住点滴不绝的久折磨。疾风雪便是畅快急切的性情,连数日的鹅毛大雪就见着沉厚拙重的底子了,至于那小雪花轻轻地舞,随了风车逐履下,活泼轻快的性子就仿佛一夜的积雪彤云掀开了色,放蓝的天了。雪地的性情明白,易于分析,只骨子里是理性的成分仍偏多;但这样的理性还是要文化通开,不然仍是感性蒙蔽,好勇斗狠就不善避免。
街路,车行缓慢,遇人陡止,开窗只闻咯吱声不绝过耳,车碾压,人行踏,天地间便连人声都隐蔽了去。
雪与雨相论,雨虽薄见大相,实则或阴柔或残狠,无孔不极;雪相无情,然甚有蓬松,于至细微处略不着意。雨更有生活意趣,于房檐屋漏见清明之形态,自夤夜之时闻叩撞心灵之音,也如婆媳妯娌、丈婿叔伯、诸班亲朋邻里、生熟闲杂的日常之语,有入世之相,易于混杂熟习,入乡随俗;雪则更重形态,魂骨,不融入其它事物,冰晶雪莹相互团结而自成一体,或覆盖遮蔽,或浑成大象,有决然之手段,见淡泊之襟怀,既成形态就显蔚然大观,与人世保持距离不甚于小人之亲密,顽固自强,执著于坦露心胸;是以,雪比雨更易受挫折,不易变通,直有宁折不弯的品格。闲时赏雪,最是喜见那一片大白卧于郊乡之田,几株白杨倒挂雪影,能洗襟怀,能祛俗念,呼吸之间顿成爽阔一心。
观东楼面饼店,通风口向外疾涌白流,至缓时弥漫升腾,遮掩了墙垣的真相去,却也亚似山峦间云雾缭绕之美。
落雪的天气有云的阻隔就相对暖和,再略温和,极高处的屋夹角处就见得融化又凝结的冰溜柱,接缘处宽阔,愈向地面愈是尖锐,尤其在初春时时常融断接处跌下,若非粉身碎骨,就要凭其锐利伤人刺物了。话说,这也是雪界的犀利,宁可自损三千也无意避敌,并不是为己身考虑就止步不前了,忘我之勇常常随性情而起,那么一如雪崩奔腾倾情释放就不分善恶。实则,天地之间何来善恶,不过人与人相处,留为余地或相互帮助罢了;由人而固其形态,日深,情感为之倾倒,良知与之挂念,受助而感温暖,被伤总生苦痛,善恶之分也就明白。这善恶原是给群集共处的人之社会便利的,言于害虫、害兽,不过于人之便利有碍,自然之间不存善恶,人久居善恶之中,群体、个体相互维继生存,善恶已有存在之必要。于人我间谈善恶,于天地间便看大道了,然江山易改,秉性不移,善恶也常被人所忽略,性情之真焉、伪焉,当于无人处看真性情,在有人处品人格。
生时只是如此,理性一些,感性一些,于人前收敛,于人外舒张,在多障碍地及时适应,也要保持本来品格,如雪落城市,街道、房宇、树木均分割之,仍不失棱角分明,坦荡心怀;自广袤地伸张性情,广野江山岂不尽为我有。与人争竞,不过道理为人,生活琐节,原非北人之巧,卸脱,卸脱,管它三十而立,五十为生,不过傲雪迎风的性情,就生了去,怎样!
2012年12月13日11点09分哈尔滨论坛/注册名:大江陶醉千秋月
哈尔滨自入冬以来,雪频不断。今日又是不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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