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快三个月了,搬进新房不久,就听到隔壁房间夜里有动静,像是电视机里的声音,我这人比较贪睡,也没怎么在意,翻个身就睡了。倒霉的是大孟,他睡觉轻,一点动静都会把他吵醒,刚开始一个月,对面声音比较小,他还能睡得着。 到了第二个月,隔壁动静越来越大,一天晚上睡觉前,大孟问我:“听到隔壁声音了吗?我注意了一下,好像一天到晚都这声音,不像是电视里发出的声音,因为一直是一个男的在讲话,语调平稳,有可能是广播。”我心里一惊,不是吧,刚开始以为隔壁失眠,晚上看个电视无可厚非,但这一天到晚开电视就有点不对劲了,于是趴到墙上一听,果真是广播的声音,一个男的乌拉乌拉的,听不清说的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中间不时的夹着电波刺啦刺啦的声音。 确定是广播后,我这心里开始发毛,这不会是练某功的吧,这么痴迷,一天到晚都在听。想让大孟去隔壁问问,他给否了,说别惹事,别本来没有什么事,问了反而有事了。我倒是不太受影响,考虑到大孟,他自己说,不要紧,好在语调很平和,没有变化,跟念经一样,习惯了就好。于是强迫自己睡觉。 又连续一个月时间,夜夜如此,几次我冲动地想去敲对方的门,犹豫了半天也没有行动。担心惹麻烦,担心万一不是对门,而是楼下的弄错了不好,直到周末的一天,听到对门有开门的声音,我忙透过猫眼看,没看清人的长相,只看到一个锁门的背影。他离开后,对门的广播声戛然而止,我才确定,广播声确实来自对门。但还是没有勇气去敲对面的门。 倒是大孟夜夜睡不好觉,火气越来越大,脾气越来越不好,在我的劝说后找个老中医调理一下,开了一周的中药,昨天晚上最后一幅药吃完,也未见成效。 晚上回到家,对门的广播音量提高了两倍,站在他们家防盗门的门口都能清楚地听到广播的声音,在我们卧室,更加清晰,原来是佛经,那个平稳的男中音天天在讲佛经,什么佛祖普度众生,罗汉救母之类的。夜里十二点多,整个屋子里都回响着一个令人讨厌的男中音。这次是连我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半天后终于忍无可忍,敲响了隔壁的门,连喊带敲十分钟,竟然没有一个人开门。大孟从窗户看隔壁房间黑着灯,没有拉窗帘。可能对面真的没有人。 至此这个广播事件,在发生了三个月之后,我们才下定决心去解决他,而对面只和我们有一墙之隔,至今我们竟然不知道对面住的什么人?甚至不知道对面夜里究竟有没有人?而大孟想到的解决方案是,找不到人就直接拨打110。 一夜未睡踏实,睡眼朦胧地赶公交,坐上公交后,周围大部分人都在各自玩自己的手机,车内比较安静,中途上来两个大姐,坐我前面,旁若无人地聊天,声音洪亮,震耳欲聋,不时哈哈大笑,且其中一位大姐的笑点极低,一句本没有好笑的话,她能笑得前仰后翻,乐不可支。都说快乐是能传染的,但这位大姐传染给我的只有烦躁和厌恶,。再看看周围人的表情,大多数是一脸厌烦的表情,看那个女人像看神经病一样。还有一些眉头紧锁,面无表情。更多的人还在一如既往地玩自己的手机,完全忽视了这个女人的存在。 刚开始,我怒火中烧,恨不得上前揍那女人一顿,有什么好笑的。但是当我目光看向那个女人的时候,那女人冲我笑着说:“姐姐,(天津方言,无论女人年轻大小习惯称呼对方为姐姐。)你说逗不逗!”我当时就僵住了,不知如何应对,尴尬地冲着她满面的阳光点头挤出一丝苦笑。 回头冷静下来想想,其实那个女人的笑声没有开始我感觉的那么夸张,她的表情是极富感染力的,灿烂而温暖。为何开始我会相当反感。 忘记是在哪里看到的一则信息,说中国女人和韩国女人走在大街上,抛开了长相上的区别,能一眼看出差别来,区别在于双方的气质和表情,韩国女人的气质是悠闲淡定的,在你看她的时候,她会很自然的冲着你微笑,而中国女人是行色匆匆,眉头紧皱的,她或者压根没有注意到你注视,或者或者冷若冰霜地瞥你一眼,继续赶路。 什么时候我们开始筑起一道心墙,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吝啬一个微笑的沟通。生活,工作的压力,让越来越多的人无论在何时何地脑子里都在飞速旋转,思考着自己的事情,放弃与周围人的沟通交流。 有点怀念农村的大杂院,张家长李家短的唠嗑。若是在过去,根本不可能出现今天我和大孟遇到的问题,住了三个月,竟然不知道对门晚上究竟有没有人住?受到干扰失眠,宁愿去看病吃药治失眠,不都愿意去和对门的人沟通解决这个问题。若是对门住着一家神经病的话,我想我和大孟也够神经的。 看过一个老外的搞笑视频,记不得是那个国家拍的,一个实验者走在大街上找街上的人借火抽烟,等你把火打着了递过去的时候,他忽然拿出一个炮仗。受骗的人大多先是一惊,然后哈哈大笑,这让人看到他们的幽默和友善以及沟通的畅通。试想一下,这样的节目放在我们身边,那个实验者最后应该不是借不到火,节目拍不下去,就是被抓到派出所,或者被人暴揍一顿吧。郭德纲曾说过:“一个开不起玩笑的民族,是可悲的。” 我想这里应该不单单是开不起玩笑的问题,而是竖起心墙,不愿意沟通交流的问题。一个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是疲惫的,而一个只活在自己世界的民族,是危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