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寻常人情（原创）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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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3 10:4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说寻常人情（原创）

时常有人说：‘人活世上都喜得个尊敬、爱戴。’这本无可厚非，但真要得个尊敬也是不好担待的，为人爱戴就更是难为事。且就此铺纸唠唠嗑子，明白与否，也就抒发抒发个人的想头罢了。

说道得尊敬，那须得十分有面子、有身份、有德行、有道行，又要时常做些本事活儿，叫上下都齐整，上不敢轻，下不敢薄，久而久的，有了名头事项叫人竖起大拇哥的才打心眼里道个尊敬。这尊敬就着上人面有了形象了。

什么样的事情能得着上下人的佩服敬仰呢？常例来说，这必得做出些人事情来，还要顺情理而不亏、持成就却不骄，端仪正意，凡行言语都在凡人之上。就比方说，一己成就一番大事业，那就叫青年们敬佩他有本事，是凭个人能力打拼出来的业绩，末学后进的就必要尊敬他。又比如：某人行为端方、言语得体，处事有度，这就叫乡里上下都敬着他、亲着他，赞颂着他，这也是个尊敬。

且就说道件书上看来的事情罢，或许读者更能体会我这番辛苦非是无的放失的瞎掰。

说么说就有本书，叫《醒世姻缘传》。书里有这么一段子故事：书中原有个叫汪为露的秀才，早年因时运假人教出来几个好学生，个个都考得了秀才、举人；因之也就名声大噪，请他见学的家长也便颇多。于是当地的一个乡老叫狄宾梁的就把自己小儿送去进学，想早晚让祖上得些书香气，也不枉了自己这盼望的急切。

不想这汪为露初时见学恳切，到后来就因着进大学的几个秀才家长酬劳而亦发扬气起来，便多做高利贷的事端，哪有闲工夫教学生呢。这么一闹，狄家的小儿狄希陈便五年不曾认识一个字去，只得转学另寻先生程乐宇。

程先生倒是个恳切的寒儒，连带狄希陈收了四个学生，日日勤奋刻苦的教习。时年不久，四个学生提着相互携带的情义入场考过，竟都成了秀才。这一来，人事大喜，四家就琢磨着要谢程先生。不想那汪为露知晓了，带了泼皮去闹，定要狄家大谢他的教育之劳，要不，是决不肯善罢甘休的。

狄宾梁倒是个敦厚的人儿，不去计较五年不识一字的耽误，即刻带了儿子备办了隆重的礼物上门拜谢汪为露。但汪为露却是个不知数的惫懒秀才，嫌弃礼不够重，非要得几十两银子的口不可，就将狄家父子骂了个狗血淋头，贴子摔出门去。这狄宾梁也就大怒，携了儿子转去，安心四家答谢程先生，于汪为露这竟是不言语了。

至多久，这汪为露因着娶了续弦操劳过度，也就伸腿西去。这汪为露原有个儿子名唤“小献宝”的，只好赌。老子临咽气他还骗了后娘二十二两银子说买棺材却跑去乡里聚赌，全不管老子一伸腿挂在白日里挺尸，后又被雷劈得四分五裂。汪为露的续弦魏氏无法，只得央及娘家人置办棺材寿衣。

不想小献宝突莫地赶回家来，老子死不死不挂在心上，只向后娘取钱，言说老子在世，他跟着多少回东家抢、西家骗，总有几百两银钱上下，怎会连棺材寿衣亦要赊欠？总是不服，琢磨要挖出钱来再博一回去。不说后娘是否阴了钱去，但见这小献宝事体，老子后事他是一点不介意，这也可见毒父带出狠子的道情罢。

到底是汪为露那些受过他荼毒的学生金亮公、宗光伯念着师字曾在头顶过，就出来摆平了小献宝的事体，又撮合着汪为露的旧学生们一一出来划知，一同集钱给汪为露厚办了丧事，小献宝就再不能做声去。

说这个殓丧的事情，狄宾梁也拿了八两的重头，叫儿子狄希陈做合资装殓老师。因这个事，就有人说狄宾梁傻气、大头，汪为露生前没教他儿子认识一个字不说，又因着改老师叫泼皮毒打了程先生，再痛痛地辱骂了狄家父子一回，如何还有情分，这样合资厚殓他，真是用财太侈。狄宾梁就说：“我粜了十二石米才得这八两银子，岂是容易的？但儿子进学做了秀才，与他那谢礼本不应他那许多，我一为怕他无赖，二是敬奉先生不嫌过厚，不料被他大骂且将贴子撩出门来。我以礼而他非礼，我理直他理屈，才所以把礼物收回来，再不去管顾他。如今他已死了，如何还要逆了死人的意志呢？所以我才叫儿子与他那前日的谢礼，为他死了就不与他一般见识。”

于是村里有见过世面都说狄宾梁不似寻常的村老，行事合于古人。

此一事说得久取，但不得不这么讲下去，若不是再不能究竟个明白。如此看，这狄宾梁真真是个受人尊敬的厚德之人。如今这样的人虽难见了去，但终是有，即便只是古时有，也就可较为明白的讲究一下得人尊敬的左一个源头，倒非是那等有事业、大财主、大艺术家、大本领人专一独得的尊贵脸面了。一个不识字的乡老照样子与人尊敬，足见他的行为出于人道，是人所共识而常人不能为的高义。

这可说，狄宾梁这样一个有德行的村老原也能得到理解他的人们尊敬的。再说道爱戴，仅仅受人尊敬是不够的，还要行事以众而为，必要为大众不平争理得理、争道得道才会受人爱戴。就比如说毛泽东、列宁、华盛顿这样的开国领袖，因为他们的立场是站在为人民劳苦大众、黑人奴隶得平等过好生活而创立新政权打天下的，不是为了个人一己的野心欲望，就不仅仅受一方一土一国得道之民爱戴，更受世界公众瞩目敬仰。

而爱戴也未必都是执民意、全人类的。又比方说前德国纳粹领袖希特勒，这样的人也不能说没有受到过那些狂热纳粹分子的所谓爱戴（或者说顶礼膜拜更为贴切）了；但这两种爱戴是有区别的，因爱众行大道而受众顶戴敬仰，是无分别的正经爱戴；因私己利而挑起一方失识之盲目敬仰，于那些极端认识者是有区别的极端爱戴。这一点需要明细说得，读者们可不要盲目去敬爱那些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扰乱乡民生活的土匪强盗为好。自然，因于世道乱、社会腐导致民不聊生而专门打劫土豪劣绅、救济贫民苦里的侠客、山匪又要别说细论，这里且不讲，就还说那寻常爱戴。

关于受人尊敬、爱戴的嗑子大约也就唠完了。但为什么说寻常人得之不易呢？就要再分说分说。说道受人尊敬，古时或许重在德品上，现世讲究的却多是本事财富的拥有了。这是从俗常人的事业道上谈，有不同意见者望不要见缝插针捉那其实不合你意人意的残痛脚；我原也是唠唠自家的认识，就是一抹子随笔随思的土字，千万不要痛板子打下，撩不撩衣服我也是要痛的，若现了肉皮彻夜翻覆而不得眠岂不是因着个瞎字遭着罪了。是以还请高抬贵手！

现世道人为了一己之快不留情分，更不谈情义，都图实在本事，你若是比尔·凯子（兹。用个方言（凯子：冤大头或男友）逗一逗，大家莫指错），那自然是受那些拜金主义者和那些试图或已经追求事业成功者的彻头彻尾的尊敬；因为他曾是全球首富，事业顶极成功人士的缘故。在这个功利至上的社会里，比尔·凯兹这样的人当然容易受人尊敬、敬仰。但得着这个地位不是白拣便宜的事儿，那需要百倍的勤奋和能力社会认可，投入付出都是以巨大的代价换来的。做一个事业者很容易，拣个破烂也能开废品回收公司，但你得有本事折腾起来，更要大大地折腾起来，股票上市、财富大增，有了社会认可的名利地位你才能够说是否可能受人尊敬。所以说想受人尊敬别想便宜事，就算你活一万年不出力也是没有门道的。

受人爱戴就更难为，付出就更巨大，甚至要牺牲个人的生活、事业，甚而说付出生命代价来换取。这于一个有抱负但没行动的人来说根本等于是镜花水月，对于干做白日梦的人来说更是蚂蚱装老虎—痴心妄想。做为一个受人拥护爱戴的领袖者，前提必须是为大众服务着想，不然怎么叫大众平白的爱戴你？那是门儿也没有，就有，也是偏门儿，再不得正经大门前人人带着亲爱敬爱的眼光看的。

是以说，俗常人呐，别做那没有付出也想收获的白日梦，与其整日望着天光日落西边还不起床的主儿，劝你不如爬起来，出去散散步跑一圈也是好的。没准谁说一声：“这脚力，真叫矫健的。”那也是得着赞扬了，不比瞎做梦强得狠了。平常人就做平常人该干的事儿，想什么就去做什么，有付出才有收获。关于这个尊敬和爱戴都是行为态度换来的名份，谁想得到什么，就看看你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是否担当起这样的名份，是否将来就有希望得着这样的地位？若，那就按时工作、到月领钱，好好生活才是兹事正体，可别叫人说你是个泼皮才好。

要不说，那汪为露到死后也没人说过他真正什么好去呢？那些受过他荼毒的学生在拜祭他时虽有两个哭得痛声快背气的，一个是谢他可死了，再不能代领公银、写假书作践害他；又一个是哭自己不得不分离的小情人，借个地方放亮嗓门疏放疏放而已，谁又真正介意这么一个生前无恶不作的狠老师呢。这样的人是没谁去尊敬、爱戴他的，那样的“好行为”就不带叫人瞧得起他的。

2007年9月23日11：40分国风联盟散文版/注册名：断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