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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0日,农历新年第一天,亲人们在赵家岩老屋相聚的日子。
当然无法聚齐所有亲人。爷爷奶奶留下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和若干个孙儿曾孙,上百口人,很大一家子,但真正能不时回老屋看看的,也就剩下大伯和我生父的后人们了。
在老屋相聚,就是去堂兄善久哥哥家,他一个人独居老屋。某种意义上,他就是老屋,老屋就是他,二者已经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从善久哥哥倔强甚至偏执的言行里,我感受到了他对老屋及周边一草一木的深厚感情。有时候,他甚至是以命相拼,以自己的微薄之力保护着先祖留下来的一切。
每次回老家,几乎都能听到善久哥哥对某某人的“控诉”。当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争一片竹林或几根竹子罢了,实在不必动那么大的肝火。
我劝善久哥哥别那么较真,他的一对女儿和两个女婿也劝过他,但收效甚微,不时仍能听到他与别人争执的传闻。
最过火的一次,是他站在爷爷坟前,不允许别人家的人和牛通过,坚称这是祖宗留下的地方,不容外人践踏。
我知道,善久哥哥人如其名,是个大好人。不过马善遭人骑,人善遭人欺,如果他不时刻摆出一副斗士的模样,一个人独守老屋的日子恐怕真不会那么好过。正是从这个角度上考虑,我才真正理解了他的所作所为。
作为我们这房人的老大,善久哥哥真有老大样,尤其对我们这些在外打拼的兄弟姐妹,总是掏出心窝子相待,真诚得让你不忍拒绝。
2月8日上午,也就是除夕的前一天,我还在二姐家串门,没来得及去看望善久哥哥,他却背着两块腊肉从赵家岩来到岩上,表达着他对幺婶和小弟的深情厚谊。
生父排行老幺,曾经和我父母一起生活的善久哥哥、善芝姐姐虽然一直叫我母亲为幺婶,实际上则是把他们的幺婶视为自己的母亲一样尊敬和对待。
母亲对这两位侄儿侄女的感情也很深,曾经为了善久哥哥去和别人争吵,到沈阳生活后,不时给远在老家的侄儿侄女打电话,这次回老家还专门从东北带回一顶厚厚的皮帽给我善久哥哥,那份彼此牵挂的亲情,令人动容。
2月10日这天一大家人相聚,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平时一个人孤独生活的善久哥哥了。
早在年前,我们敲定好到老屋聚会的时间后,善久哥哥就给自己的两个女儿打了电话,叫离赵家岩不远的大女儿早点回来做饭,叮嘱定居万州的小女儿初一午饭前必须赶回来,还让十多里外的善芝姐姐过来团聚。
对于善久哥哥而言,家人团聚的这一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过年。
上午十点刚过,善久哥哥的大女儿克娴就打来电话:“幺叔,你们啥时候到?过来帮我煮饭哈。”
克娴和我同岁,我们是叔侄也是儿时伙伴,如今已是一位初中女生和一位小学男生的母亲。我俩多年不曾谋面,真不知这个印象中的小不点怎么样了。
克娴打来电话不久,善久哥哥的小女儿小平携夫带子从万州赶过来和我们汇合。随后,母亲、大舅、二哥二嫂、二哥二姐加上我和一个侄儿、一个外甥,加上小平一家,12口人分成数拔,浩浩荡荡从岩上向赵家岩进发。
到了老屋,克娴一家四口早已等候多时,善久哥哥脸上乐开了花,忙着端茶递水和分发着瓜籽糖果;克娴和他老公、女儿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准备午餐。
多年不见,克娴变化不大,只是比以前胖了些。见到我这个幺叔,亲热得不得了,抓起一块切好的腊肠就往我嘴里塞,一如儿时那般随意和亲切。
见姐姐忙得脚打后脑勺,小平加入进去,姐妹俩既分工又合作,顿时让厨房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小平很有心,从万州家里带来一些经过粗加过的食品,让原本就很丰盛的午餐平添了几份都市的气息。
姐妹俩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善久哥哥不时进来瞅瞅看看,连夸自己的两个女儿能干,说自己好福气,那股自豪和幸福劲,真是让我羡慕嫉妒恨啊。
这当间,克娴和小平的儿子,加上二哥的小儿子,三个小家伙儿争着玩新买的玩具枪,比谁的枪法好,引来大人们的阵阵叫好和欢笑。
快开饭了,善芝姐姐还没进屋。往她家打,电话没放好,全是忙音;打手机,还是没人接。
眼看过了响午,只好开饭。人太多,一张桌子坐不下,原本就不宽敞的厨房里也放不下两张桌子,只好屋里一张、地坝一张,大人小孩分开坐,各自为战,互不相扰。
正吃饭喝酒哩,老屋后面传来鞭炮声。那是善芝姐姐和姐夫到了,在给去世数年的堂嫂挂钱纸。
我们赶紧迎了出去,把姐姐、姐夫和他们的小孙女迎进屋,添碗加筷,挪位让座,热闹的节日聚餐继续进行。
待到酒足饭饱,确认小平带了相机之后,我们叔侄两个开始张罗亲人们合影留念。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大家都很珍惜,很快在老院子的旧址上选好位置,以柏树梁和那排古柏为背景,把一大家人团聚的快乐时光凝结在了一张张珍贵的照片里。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4日17:28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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