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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4日深夜,当母亲在沈阳家里整理从老家带回的物品时,我很意外地看到了一大把绿油油的小葱。
我很不解地问母亲:“这么远,您还带把小葱回来炒菜吃?东北冬天不产蔬菜,您也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吧?”
见我满脸问号,母亲笑了:“你就知道吃!这是带回来栽的。明天我找个盆栽进去,以后就不用去早市买小葱了。”
过后我才知道,这是母亲和岳母早就商量好的,怕我反对,便没有告诉我。
早在年前,我和母亲刚定下回重庆的机票,岳母便和母亲商量,让她到地里挖一把小火葱带回沈阳自己种植。
母亲正好也有类似想法,两位老人一拍即合。
在老家那几天,母亲从没和我提起过此事,临行前也没声张,而是自个儿到地里挖了一大把小葱,连根带叶地装进塑料袋,放进行李箱,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了沈阳。
我理解两位母亲的心情。她们在老家生活了好几十年,习惯了那里的一切,如今身在沈阳,心系故乡,自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母亲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但还是出了差池。因为按照岳母的说法,母亲带回来的不是小火葱,而是小分葱,小火葱有葱头,而小分葱只有根须。
母亲则坚称小分葱更好,称这种小葱分蘖能力很强,长成后无须掐叶或拦腰割掉,而是直接连根拔起,剩下的小葱会很快分蘖生长。
我不知道两位老人是如何平息争端的,抑或压根就没争执什么,反正她们很快达成默契,将从老家带回来的小葱一分为二,各自栽到自个家的花盆或废弃的洗脸盆里,开始在异乡培育家乡的蔬菜。
自打回到沈阳开始,母亲对那两盆新栽的小分葱很是上心,不时浇水培土,有太阳的时候,白天往封闭但有阳光的窗台上搬,晚上再搬到地上,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那些小分葱也很争气,即便被割得只能看见根茎,但不过三五天功夫,新的葱叶便迅速地生长出来,往窗台一放,满眼嫩绿,生机一片。
相对于母亲的不急不躁,岳母显得更心急一些,室外气温还在零度以下哩,她便把两盆长势良好的小分葱放在窗户的玻璃之外,暴露下寒风之下。
那几日沈阳天气回暖,阳光明媚,但室外气温显然不适合植物生长。我发现了岳母操之过急之举,及时进行了提醒,两盆小分葱终于逃过了被活活冻死的厄运。
南北温差真是大得惊人。春节在老家期间,我看到满眼青翠,甚至看到了提前开放、金黄一片的油菜花;回到东北,仍是冰天雪地,所谓的春暖花开,至少要等到四月下旬。
这也或许正是两位母亲怀念家乡菜蔬的根本原因吧。
在老家的那些日子,母亲最爱吃的东西不腊肉腊肠,而是从自家地里现摘现洗现做的各种蔬菜,并且一再提及城里居高不下的菜价。
看着从家乡带来的郁郁葱葱的小分葱,从两位母亲的言行里,我真正懂得了“故土难离”的真实含义。
是啊,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水是家乡的甜,人是家乡的亲,菜是家乡的香,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呢?
天高云淡2013年3月23日07:16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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