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般若山人 于 2013-3-29 06:36 编辑
生日的蜡烛熄灭了,他迫不及待地把她扑到床上,手探进了那片丛草地,已经湿漉漉的,下边的帐篷已经支了好久了,闪电般掏了出来,随着一声酥麻的呻吟,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温暖的世界,每一个毛孔舒服的要命,蹭着坚挺的乳房,压着滑溜溜的玉体,情欲就像一只猛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他们翻滚在那张大床上,呻吟嚎叫,手脚相抵,缠绕着纠缠着攀附这,快活的叫声让他像个电力十足的马达,勇猛如豹。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踹开,一个男人抄起一把水果刀,对着女人就刺过来,一刀,两刀,他呆呆看着,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床单。
蓦地,黄巨鹿醒了。妻子在一旁睡眼朦胧的问他,大夜里的喊什么啊?
他坐了起来,做了个噩梦。
你睡吧,我抽支烟。妻子疑惑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没事,压力太大。他安慰妻子。妻子知道,又换届了,他这副局这次能扶正吗?想着回头又睡了。
黄巨鹿披衣下床,走到阳台前,对面的富豪大酒店的霓虹闪烁迷离,有淡淡的桂花香味扑面迎来,远处的护城河水缓慢的流淌着,此起彼伏的霓虹宛如游动的彩龙,拖曳着一条彩带,颤动着,变幻着,淡淡远去,拉出一个个美丽与虚幻。
黄巨鹿叹了一口气,自己和阿珠应该分手了,当断不断,定有后患,明天一定和她好好谈谈,好聚好散。
黄巨鹿和阿珠的关系已经维持了五年,没有人知道,人们也根本不会想到,因为两个人的差异太大了,即使两个人出双入对,也不会有人向那方面想象。
黄巨鹿是公认的国税局第一美男子,别看年仅四十,却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而且是第一副局长,负责财会大权,脾气又特别柔和,是人见人爱的种儿,口碑甚好,是局长候选的不二人选。而阿珠呢,应该算个丑女,丰乳肥臀,开过眼角,拔过智齿,大众锥子脸,而且变得孤僻高傲,整天忧郁这苦瓜脸,仿佛全世界都亏欠她什么似的。
原来的阿珠不是这样的,原来的她虽然不美,但还天真简单,怀春的年龄,也是个恋爱狂,对每个男人都充满了渴望,可她认识的男人们都不爱她,但愿意和她交朋友,她的外表无法激起男人们的欲望,她的情商也无法深入地和他们交流,但是男人们有时会把她当做《花样年华》里梁朝伟倾倒秘密的东南亚某树洞。
有一天凌晨三点半,她在睡梦中被电话惊醒,有一个认识许久的男人希望她能过去。她睡眼惺忪地觉得不可能,这么深夜了,从这座城市的东边赶到西边,打车费都要五十元。犹豫之间,那个男人好像十万火急,承诺只要她过去,愿意给她报销车费。
她最终没有去,虽然她渴望有一个男人真的在这个深夜需要她,然后从此爱上她,可是在深夜,她还是懒得穿过偌大的城市,去赴一场没有把握的约会。
还有一次,一个认识许久的男人和她约会,当她兴冲冲地去了,那个男人却关机了。她听着深夜里拨号音响了一遍又一遍,确信他根本不会接,只好孤单地回家。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如果他们不爱她,为什么有时需要她?如果爱她,为什么有时当她准备冲过去时,他们又躲得远远的?
终于一天,面对镜子,她明白了,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一定是先爱上她的外貌的,可是她就不能,明白了这一点,阿珠心里就有股透彻心扉的寒冷,她于是开始对自己的爱情绝望。她不再相信男人,不再相信爱情,丑小鸭是没有爱情的,她也永远变不成白天鹅,渐渐她的内心冰一样封冻了,成了这个城市唯一的处女,随着时光流逝,她又加了一个字,老处女。
阿珠是名牌大学毕业,研究生,这样的光环依然吸引不了男人,她分配到国税局八年了,比黄巨鹿资格都老,但仍然是一个小小的小科员。八年来,阿珠沉默寡言,不善与人交往,连一个知心的朋友也没有,从没有一个男人来接她上班下班,从没有一个男人给她送上生日的鲜花。日子久了,习惯了,没有人关心阿珠的婚姻,就连她的年龄,也成了一个秘密。没有人知道,也许三十五六了吧。
黄巨鹿的仕途一帆风顺,毕了业考上公务员,恋爱五年的妻子是当初的校花,清婉温柔小鸟依人,二人的结合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羡慕死了很多人。在爱情的滋润下,黄巨鹿事业也风生水起,由一个小小的科员也终于熬到了副局。
按理说这样的待遇这样的家庭,黄巨鹿是无可挑剔的,他也很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只是,每天看这么些的妩媚女子,绰绰约约风情万种,他的心便像春草般滋生,欲望就像个小鹿,似乎马上就要撞出他的心。但他明白,风月场所他是断不能不去的,他要保持自己的光辉形象,毕竟,局长的宝座正在向他招手。
和黄巨鹿相比,阿珠就黯然失色了。进了国税局快十年了,她就像一面被磨平了棱角的镜子,钟点一般上下班,每天中午吃自己带着的盒饭,在一天天都在疯涨的房价里,阿珠银行里倒是存了不少钱,但还远远到不了自己购置哪怕一小间蜗居的费用,直到现在,还居住在一间出租屋。
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大楼里,她仿佛就是一个陌人,一个另类,永远是人们咀嚼的话题。
黄巨鹿是女同事们心中的好丈夫,他从没有与女人的任何绯闻,娱乐场所也从没有见过他的身影。
阿珠则是男同事们眼中的怪人。
我敢打赌她现在还是处女?茶余饭后,一帮男人又在调侃。
你怎么知道?办公室小王一脸神秘的望着后勤处的老王。
你没留意吗,即使在摄氏35度,她还围着一条纱丝巾,包裹的这么严实,书上说过,这样特性的女人肯定是处女,老王得意地说。
阿珠当然不是处女,但她有个嗜好,就是偏爱围纱巾,五颜六色的纱巾她几乎换了个遍,不几天就换一条,对她来说,不围条纱巾,等于没有穿衣服。以至于她只要看到柜台上的纱巾,就会买下来珍藏。
在她的卧室里,一个衣柜里全是纱巾,三角的,长披的,姹紫嫣红琳琅满目。在衣柜最里面,放着一条长长的血红色的纱巾,她从没围过,她觉得太艳,血一样红艳,红得有些诡异。
阿珠不是处女,现在还有处女吗?就像笑话里所说的,处女只有在幼儿园里。
她的第一次给了黄巨鹿,对于第一次,那种痛那种拘束那种忐忑她记忆犹新。
五年前的一天早上,阿珠八点准时到了办公室。她从不迟到,就在那天,一个高大魁梧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了她面前。
只有你一个人吗?声音很和蔼。
阿珠点点头。
原来他就是新上任的副局长黄巨鹿。她早就听说过他的大名,在他上任之前,已经有很多人谈论过他了,他们对他赞不绝口,说他平易近人没有官架子,说他关心下属,最能和下属们同甘共苦。
你是阿珠,来国税局已经八年了吗?他问阿珠。
阿珠不敢看黄局,但心里感觉到一种温暖。
你的睡眠好了些了吗?黄局一脸的关切。
阿珠有点受宠若惊,领导怎么知道自己的睡眠不好的呢?
黄巨鹿呵呵一笑,打消了阿珠的疑惑,我是在你的体验报告看到的。
一丝热浪涌上心头,被领导惦记的感觉是幸福的。
好多了,谢谢。阿珠大胆的看了黄局一眼,黄巨鹿正柔情的看着她。
这个领导真会体贴人。阿珠心里好温暖。
自从黄巨鹿上任以后局里的女人就没有少评论过他,她们窃窃私语,心仪他的恐怕得排队吧?可是黄局的秘书小李说,黄局是个家庭观念极重的人,而且为人正派,似乎除了太太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女人。其实他每天早上七点就上班,差不多每晚十点多回家,哪有时间搞婚外情。
黄巨鹿来到国税局半年后的一天晚上,那天阿珠在值班,黄局查岗时专门看看她。
阿珠呀,一个人啊?
小丁不舒服去医院了,今晚我自己值班。阿珠站起来,到点了,我这就回去。
黄局关切地看着她,怎么,这么晚了,你男朋友不来接你啊?
阿珠羞怯的摇摇头。
差点忘了,黄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条,这一个偏方,专治失眠的,你拿去试试,偏方可治大病的。
谢谢你,黄局。阿珠大为感动,没想到局长这么心细,竟没有忘记一个小职员的病。
你住在西苑小区对吗?
阿珠点点头。
一起走吧,顺路,顺便去吃烤羊肉串!
黄局竟然陪她去吃她最爱吃的小吃,阿珠心跳的很厉害,只是点了一下头,不敢望黄巨鹿。
黄巨鹿开着车载着阿珠去吃羊肉串。
阿珠虽然脸庞不好看,但皮肤细腻,线条也很苗条,凸凹有致,尤其是那对桃子,裸着很深的乳沟,阿珠感觉到黄巨鹿的眼神一直也没有离开过她的深深的乳沟。
阿珠,学会享受,正是好时候何必那么老气横秋的啊。黄巨鹿盯着她的乳沟,她脸一红,赶紧想拽拽衣领,这时,黄巨鹿的大手轻轻抓住了她的小手,并轻轻揉捏着。
阿珠心倏地像遭到了电击,麻酥酥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感觉到那双软绵绵的大手轻轻挣开她的象征性防御的小手,一把捏住了蓓蕾,做着圆圈运动,温柔缠绵。
阿珠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有人拿捏蓓蕾竟这么般的美妙,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她也不知怎么的,竟不由自主地去迎合他,就在这时,车停了下来,那散发着薄壳香味的嘴唇湿淋淋凑了上来,圆滑的舌头像一尾丁香鱼,在向她不停地挑逗缠绕,终于,一阵目眩,舌头紧紧缠绕到了一起,她身体发出阵阵战栗,呻吟着蛇一样缠上了黄巨鹿。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去吃羊肉串,而是去了酒店开了钟点房。
他吻她,像长颈鹿细细咀嚼树上的叶子,她柔滑而妥帖的身体在他风生水起的挑逗下凝成了液态,变成了热锅里的水,叫嚣着开出沸腾的花来。
阿珠感到自己的身体和心底的某个地方,暮然间被掏空了,变得很轻很轻,轻的可以飘起来。
那不是爱情,那是高潮。
有了第一次,一发就不可收拾。
阿珠以为自己在恋爱,五年来一直等黄巨鹿离婚。
黄巨鹿当然不会离婚。他看上阿珠只有一个原因——她向来沉默寡言,没有朋友,不爱和同事交流——这是历任上司对她的评价。
这种女人绝不会把自己与局长的私情说出去,这样就影响不了黄巨鹿的仕途。黄巨鹿拥有的一切是他二十多年来努力拼搏的结果,决不能轻易毁在一个女人手里。如果不是为了安全,黄巨鹿是万万不会找阿珠这样的女人,漂亮风情的女子多了。所以即使阿珠有一天守不住秘密把他俩的私情宣扬出去,没有人会相信她,绝对没有。
最近这段日子,阿珠总感觉到黄巨鹿有点心不在焉,就是在床上也是草草了事,逗起了阿珠的激情,阿珠刚刚步入轨道,他那边却偃旗息鼓了,阿珠每每娇嗔问怎么了,怎么了?他总是说,最近有点忙,压力大。再问,就无语了就匆匆离去了。
这次,完事后的黄巨鹿急急忙忙对着镜子扎着领带,阿珠坐在床边穿丝袜。她对黄巨鹿说,我们以后换个地方见面好不好?
好啊,附近又有一家新酒店开业了,下次去体验体验。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下次不再来开房间了,这个地方使我感觉到像一个坏女人。
不来这里上哪去?去你家?去我家?天真幼稚。
四年了,我们连一个固定的见面地方都没有,你又不是负担不起,我想有一间属于我们的爱情小屋。阿珠撒娇似地搂着他。
以后再说吧。黄巨鹿说。
每次提这个问题他都这样往后拖。
这次,等黄巨鹿走后,阿珠想了整整一夜,她决定试探试探他。
阿珠自作主张通过房介公司看中了一处房子,在城郊,环境优美又很僻静,她交了五万块钱的定金,这里做他们的爱情小巢最合适不过了。
再见面,阿珠搂住黄巨鹿的脖子,发嗲道,亲爱的,我看中了一座房子,我们买下来吧,我过够了东奔西跑的日子。不贵,才四十五万。
她感觉到了黄巨鹿的在强忍怒气,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还不贵?都快五十万了?
黄巨鹿忽然醒悟似得,你自己出钱吗?
我怎么负担起?阿珠委屈地说。
那你为什么自作主张?
我都交了定金了的啊!
我没这么多钱。黄巨鹿斩钉截铁地说。
阿珠的心一下冷了下来,原来,黄巨鹿并不是爱他,原来自己就是黄巨鹿寻欢的工具,寂寞的时候只是他的感情备胎而已。
阿珠那一刻就有了死的心。
哼,你根本就不想和我在一起对不对?我跟了你五年,你说说,我得到了什么?
黄巨鹿连忙哄她,我真心喜欢你,你知道,一下拿出这么多钱,她会怀疑的。
你不说马上就要离婚吗?
黄巨鹿心里很生气,凭你还敢要挟我离婚?但嘴上不敢说,阿珠,现在到了换届时期,我不想这个时候离婚,你知道,会影响我的前途的。
那这座房子怎么办?
算了,定金不要了。黄巨鹿狠狠心说。
以后她又得来这种鬼地方幽会了。
从前几次幽会开始,阿珠就耍了一个小小的伎俩,事后没有付避孕药,她要要个孩子,有了他的孩子,兴许会拴住他的心。
还真那样了,阿珠的月事没有来,自己偷偷去医院,医生告诉她已经是两个月的身孕了。阿珠喜极而泣。
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黄巨鹿。
什么?电话的黄巨鹿吓了一跳。
我们结婚吧,否则,我把我们的事说出去。
贱人!黄巨鹿心里恶毒骂着,嘴里却哄着,阿珠,求求你了,组织正考察我呢,这个时候离婚不毁了我吗?
那怎么办?阿珠故意问。
打掉!我不是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你还是个姑娘,我不想你被人取笑。
你不要我要!阿珠坚决地说。
宝贝,你忍心害我啊?什么时候了,你不盼望我出人头地啊?升了局长,我保证离婚!
阿珠的泪不由自主地留下来,五年的感情,傻傻的五年,竟赶不上一个小小的乌纱帽重要,她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怒气,恨不能撕碎黄巨鹿那张丑恶的嘴脸。
放下电话,黄巨鹿心思,该是放弃阿朱的时候了。现在的阿珠她驾驭不了了,而且感觉到她说不定什么时候翻脸。
当断不断,必留后患。
第二天,阿朱接到了一纸调令,被调离国税,去了一个偏僻的小县城,名义还很好听,小小的科长,是升迁。
握着冷冰冰的调令,阿珠什么都明白了。
她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块抹布,被人用完后被狠狠抛弃在垃圾箱里。
再打黄巨鹿手机,不在服务区,锲而不舍地打,终于通了。
她不听安慰,不听许诺。她就一句话,好聚好散,我们最后一次激情一次,最后,她强调。
这天晚上,阿珠围上那条血红的纱巾。
黄巨鹿一脸的诧异,那种红有点骇人,围在脑袋上,刺眼显目。
不好看吗?阿珠反问。
好看。黄巨鹿言不由衷,在他眼里,阿珠就像一个小丑,一种无名的厌恶涌上心头。
今晚我们换个地方吧?
你想去哪里?
骊山商务宾馆。
去那里干嘛?那可是政府指定宾馆,地段繁华,对过就是市公安局大楼。
去一次嘛,最后我想住一次总统套间。
总统套间?一夜八千八?黄巨鹿心疼的都想喊起来。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留个纪念吧。阿珠撒娇。
进了房间,阿珠嚷着要喝红酒。
黄巨鹿说,这儿一瓶酒好几千块,很贵的。
我要。阿珠不容置疑。
好好好。黄巨鹿只得依她,这样的女人最可怕了,明天,一定要和她分手。
阿珠坐到黄巨鹿腿上,一杯接一杯,让黄巨鹿喝了很多。
黄巨鹿心疼钱,一咬牙,几乎把整瓶酒全灌进去了。
阿珠今天夜里疯狂了,少有的主动,坐在黄巨鹿身上,一遍一遍的要个不停。
阿珠一边颠簸一边大声问,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乖我就要你!黄巨鹿说。
我不乖吗?
你近来很不乖,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你很乖,能保守我们的秘密。黄巨鹿在暗示她。
你就是因为这个喜欢我吗?
可下边没有声音,精疲力尽的黄巨鹿已经鼾声如雷了。
阿珠苦涩地看着他,那个陪她睡了五年的男人,之所以喜欢她,是因为她能保守他们的秘密。
阿珠拿来那条长长的血红血红的纱巾,在自己的脖子上缠绕着——
黄巨鹿睁开眼时,窗外的太阳慵懒地照着他,他摇了摇还隐隐作疼的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阿珠呢?他一骨碌起了床。
阿珠的小坤包还在,他看到地上有个长长的影子,在阳光下轻轻地晃动。
黄巨鹿一抬头,惊恐地张大了嘴,那条血红血红的纱巾,是那么触目惊心。
阿珠用那条红纱巾,在房间里上了吊。
酒店的窗户就对着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牌子历历在目。
这个时候,传来了阵阵敲门声,有警察过来了,他听见了闪光灯的快门声。
阿珠真的没有辜负黄巨鹿的信任,至死,没有说出他们的秘密。
只是,她用生命把他们的关系画上一个凄惨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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