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3-4-2 10:13 编辑
老 沈
30年前,那个时候我大概二十多岁。由于胃病厉害,单位里照顾我在车间里值夜班。
白天没事我就去公园听戏,那个时候公园里有很多唱戏的。日坛里有个宰牲亭,是这个公园里级别最高的戏迷的场子。好胡琴、好角儿多在这里唱,如果你的胡琴拉得一般或者你唱得一般,是不敢在这个地方露脸的。正因为如此,这里的人很多,有的时候多到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到了星期天休息的时候,这里还有“文武场"助阵。
我记得有一个人,每次听戏多都看见他。他个子不高,面庞清瘦。他从来不像别人那样站在里面瞪着眼睛看,而是坐在外边的石头台阶上闭着眼睛听。 新来的人看见他觉得奇怪,常来的人虽然开始觉得奇怪,久而久之也就见怪不怪了,甚至没人注意他了。 他只和拉胡琴的老杨打招呼,看样子他们很熟悉,打了招呼就坐在外边。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看不见他了。别看平日大家并不留神他,可是他一但不来却总是有人问。
终于有一天,老杨来的时候并没有像平日那样拿出胡琴就拉,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个录音机,塞进一盘磁带。 录音机里开始播放一段一段的京剧。
“听见了吧?这都是你们唱的。”老杨说。 “谁录的?”有人问。 “老沈。” “谁是老沈?” “就是那个老是老在外边石头台阶上听戏的人,他可曾经是个专业的好花脸。”
人们惊奇起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老杨。 “前些日子他把我叫去,就拿出了这个磁带,他说这是他觉得唱得好的几段,让我给大家放一放听听。” “他怎么没来呢?”有人问。 “来不了了,昨天在八宝山烧了。好啦,大家唱戏吧,谁先来?”
老杨说完拿出了胡琴。 胡琴响了,人们接着唱了起来。
以后,这里还和从前一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唯一不一样的是,无论人怎样多,老沈常坐的那个地方是空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