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开 [复制链接]

闲散之人

主楼

发表于 2010-1-20 09:4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木棉花开

　　那日走在厦门的街头，偶然看到了很多木棉树，更惊喜的看到了那树上开满了一朵朵木棉花，红的似火，让你很容易想起“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哎-哎，红的好像燃烧的火，它是用了青春的血液来浇灌。”

　　作为一个正宗的北方人，我认识木棉树，认识木棉花很久了。

　　二十多年前，在中越边境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战争，按照史学家的习惯，称他为“中越自卫反击战”，一个小小的越南，在中越边境线上，肆无忌惮的挑起事端，驱赶中国侨民，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情形之下，中越自卫反击战打响。那时候，我在企业做共青团工作，在那些日子里，我和我的同龄人一直关注着这场局部的战争，也一直被一些东西所深深感动。一首《血染的风采》，一首《再见吧妈妈》唱透了华夏大地，激励了中华儿女。

　　一九八五年，也就是在中越自卫反击战结束后的第七个年头，我随共青团系统组织的一个慰问团，前往广西，说实话，说是慰问，更多的含义是，前线已经基本无战事，我们只不过是一次游玩而已。

　　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大片大片的山茶花，第一次看到了高大的木棉树，也看到了木棉花开。

　　一路的舟车劳顿自不必说，从北方的大连，到广西南宁，期间我们还要在北京做短暂的停留。有年轻人的地方，就会有快乐和笑声，况且我们这个慰问团都是共青团的干部，多才多艺者不乏其人，让我们这个六十多人的团队，一路欢歌自不必说。

　　时间我记得很清楚，应当是在四月十六日前后，我们抵达了南宁。南宁市“近海”、

　　“近边”、“沿江”、“沿线”，是我国大西南地区与粤、琼、港、澳以及整个东南亚的连接枢纽城市。城市中心，一条邕江迟缓的流过，它穿城而过，有南宁人的母亲河之誉。因为是去拥军慰问，所以，按照事先的安排，我们住进了一所部队的宾馆，在那时候，所谓的宾馆的住宿条件和今天的星级宾馆是不可比的。

　　按照我们的日程安排，第一天是去拜谒烈士陵园。据说在中越边境的1300公里的陆地边境线上，有着十四座烈士陵园，从云南到广西，一路排开。在祖国南疆的大地上，长眠着这么多为国捐躯的生命。

　　我们坐上了三辆部队派出的客车，奔行了接近六个多小时，到达了凭祥烈士陵园。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规模的烈士陵园，前面的敬献花圈等一系列仪式就不说了，我沿着陵园的路走着，看着，震撼着。每一块无言的青石碑下都长眠着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又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了这个世界。在这个墓地里，令人震撼的是，无一例外的都是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年轻军人的墓碑。墓园里，苍松翠柏，沉默无语，简短的碑文，让你动容。有的墓碑甚至连碑文都没有，就是一个逝者的名讳。他们为了祖国，捐出了自己的生命，长眠在他乡的土地上，这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在祖国的尊严和领土完整上选择了壮烈，岂能用肃然起敬去表述？同行中很多女性早已经看着墓碑泣不成声，负责领着大家参观的军人是一个参加了反击战兵受伤的团参谋，他一言不发，脸色铁青。我们感到震撼，因为这些长眠的同龄人，当我们在享受阳光和平快乐的时候，他们唯一留给我们的就是冰冷的青石墓碑，就是寥寥的只言片语的碑文。

　　拜谒完烈士陵园，我们又驱车到了前沿阵地。那时候，早已经听不到枪炮声，边境线显得非常安宁。在一个哨所里，我们借助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到越南村庄里的炊烟，看到在农田里劳作的人，更能看到在阳光下慵懒而无聊的越南军人，因为已经基本停火，所以，双方都显得很相安无事。

　　顺着高点向下望去，山坡上山花烂漫，哨卡里的战士告诉我们那是山茶花，或红或黄或白，在浓茂的南国植被上，显得分外夺目，分外刺眼。“再见吧妈妈，再见吧妈妈，看山茶含苞欲放，怎能让豺狼践踏，假如我在战斗中牺牲，你会看到盛开的茶花。”在哨所里战士们的录音机正播放着这首歌。指着山坡带队的参谋告诉我们，就在这山坡上埋着无数的地雷，常常是一场雨泥土掩埋了，接着继续再布。很多年后，我看到了中越边境大规模集体排雷的报道，我就想起我曾经看过的这个哨所，这个哨所前的那块山坡，如今还有没有地雷了呢？

　　在南宁的每一天，我都被一些东西激动着，感动着，也思索着。

　　记得在部队宾馆的院子里，我第一看到了很高大的木棉树。我们都不知道它的名字，只看到它的主躯干上，有着些许的刺，显得十分坚硬，而四月份的时候，树枝上还没有叶片，却开放着大朵大朵的花儿，红艳艳的。我们问团参谋，他告诉我们这是红木棉。我记住了这个树的名字，很多年以后的一次，我出差途径广州，在广州曾经看到过大量的木棉树，据说木棉花已经是广州的市花。

　　我记得那个团参谋姓钟（佟？），是一个四川人，说话带有浓重的四川口音。三天后，在我们告别南宁的晚会上，我们让他说一说他在中越自卫反击战中的故事，他摇着头，看到我们一再相逼，他说出了一段我记忆一生的话：“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们，我是幸运的，我无法用语言表述我的幸运，但是，当兵的人，为祖国无怨无悔。”这是一段朴实的话，但是足以震撼我们的心灵。

　　二十多年过去了，又见木棉花开，无限感慨，留下上面的文字，算是一种怀念还是追思呢？那些长眠在十四座烈士陵园里我的同龄兄弟们，你们还好么？还有人给你们扫墓么？

　　我记得你们，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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