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说这个故事之前,请先允许我爆一句粗口,“操。我操”。
然后,我用压抑得只有鬼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我老婆今年要回来过年。
13哥听到这,一定会呲着牙说:你个狗日的癫子,又在六星装神弄鬼的,老婆回来过年,天经地义,天大的好事啊,你看看春运的车站,看看各种联欢晚会上泪流满面的演员,看看13哥我,,,,,,一年到头,不就是为了合家欢聚,把汗水换成钞票,把钞票换成车票,把车票换成——抱着老婆睡觉吗?,,,,,
如此,我便必须短话长说了,我,我真的不习惯有老婆了,我,我已经有11年时间,差不多忘记了,男人与女人抱着睡一个被窝的活动了,11年里,我除了与二妞有肌肤接触,我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我忘记了爱情,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男人。
二妞是我的二女儿,我大儿子叫一筒,三儿子叫三筒,本来我计划最少要生到五筒的,因为,我要挑战宿命,我要打破上上上辈子的那个诅咒。
我母亲告诉我,本来我最少是有一个弟弟的,他已经连鸡鸡都成形了。可我的父亲执意没有上他活生生地来到这个世上,他怕万一他死了,母亲没有办法养活几个孩子,因为,他前面已经有八辈子,没有一个男丁活过36岁。
父亲35岁那年做了N多次身体检查,没有一样指数预言他活不到来年,但他没有活到,他的生命止于宿命里,止于万一里。止于无知中,,,,,
他在一个偏远的山村教书,很豪爽,很粗犷,很热心的一个男人。一次家访喝了点酒,中了点暑,如果少一点关心他的人,那么他就可以继续活着,但是,关心他的人太多了,本来只是一次眩晕,摆在地上不动就可以醒过来,结果,七手八脚的抢救,再用一辆农用三轮车颠颠撞撞把他运到城里,导致了他永远没有醒过来。
那一年七月,我八岁,我不懂得哭,许多邻居大婶要我跪在烟熏火燎的灵堂前,我说太热了,我很热情地招呼小伙伴们去厨房吃肉,我觉得自己很牛逼。我没有意识到父亲去了的悲哀,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没有精力用于悲哀了。
我咬紧牙关要改变命运,打破诅咒,我一直很努力。我没有上大学,我选择早一点挣钱,我没有把挣到的钱做更大的投资,我选择了买房子出租,我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活过36岁,但是,我必须确定,我的孩子有足够的条件健康成长,我不能像我悲哀的前辈一样,把悲哀做为一种遗产,留给孤儿寡母。
25岁结婚,我已经可以把很多很多前辈鄙视得自渐形秽。我25岁的人生经历足够一个文采超群的作家写一辈子。我拒绝了很多很多家庭优越的女孩,有一些是真心爱我的,要给我幸福的,她们流着泪水问我为什么要这样无情,她们不知道我心里流过的泪可以淹死她们,她们不知道,无情是因为有义。我无法确定能够给她们幸福,或者说给她们一生的幸福。所以,我选择去到一个很僻远的山村,娶了一个很实在的女孩,高大,结实,一条美丽的麻花辫。媒婆指给我看了一眼。我说就是她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时间是超浓缩的,我与我的女人虽然没有爱情,但有休戚与共的感情,在我的世界里,我一直把她作为一个公主来呵护,作为一个皇后来尊敬。我一直告诫自己,只要自己在就要分担她的烦恼,只要自己有就要满足她的需要。
然而,她说要离开,没有一点前奏。8年的城市生活,把她从里到外都改造了,她没有反省自己是怎么由乌鸡变凤凰的,还是深恶厌倦了我这个把凤凰捆绑在一艘要沉的帆船上的男人。
离婚手续比到车站窗口买一张车票还要快捷,她拿到属于她的那个本子就要离开,我抱着2岁大的三筒,三筒手里还抱着奶瓶,我想不要给她压力吧,于是,装一个笑脸说:确实应该给你放一放假了,出去转一圈,不如意就回来吧,我和孩子会一直等你。我记得她脸色是铁青的,离去的脚步像逃脱樊笼的兔子一般。
我没有时间哭泣,尽管我好想蹲在路旁的角落里痛哭出声,当时一筒7岁,二妞5岁,三筒2岁,老大读小学要接送,老二读学前班要接送,老三走路要扶着凳子,,,,
11年艰苦而又卓绝的奋斗,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船已经航行得一帆风顺。一筒在这个城市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班,自始至终保持前5名,今年考大学了,二妞读书一般,但出落的我已经上街不敢与她并行了,一不留神她就攀着你肩膀走,惹很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她的特长是伶牙俐齿,善于交际。三筒一天一个样在变化,已经好几次要与我扳手腕,比身高,要挑战我的权威了。
我像一个农夫在自己的园子,幸福地欣赏着自己的苹果,幸福地感受着自己的成就,忽然,有一个声音说,这苹果我也有份,我计划搬回到园子里来,共同分享。
我说:操,我操。
用很平静、 很正常的口气转达了他们母亲的决定,老大与二妞就低着头拔饭,没有直视我的诧异。
三筒对我的“操”,明显有反感。好像他做主了一样:爸爸难道你不喜欢妈妈回来吗?我与哥哥,姐姐商量了,欢迎妈妈今年回家过年。
我说:你说欢迎就欢迎啊,你算老几啊,喜欢你娘,那我明天把你划到她名下去,
“爸,闹大了不好吧,妈说如果你不允许我们母子相认,她就会去电视台找“寻情记”栏目的记者来报导”。二妞说:
“报导么子?报导她抛夫弃子?报导她坐享其成?报导,,,,,”,我有点来气了,因为二妞叛变,问题就棘手了,所以我语气抬高了几个音节:做态度坚决的样子。
“我觉得妈妈的要求是可以考虑的,毕竟血浓于水嘛,爸爸你看啊,你十几未娶,还不是在等妈妈吗,现在她离婚了。不正是我们合家欢聚,团圆的好时机吗,,,,”一筒细声细气地说着:
“浓你个头,我怎么就养你们几个白眼狼呢”?我突然想喝杯酒,在很生气的时候就有这冲动。很多人认为酒乱性,但我认为酒可以上我冷静。许多心乱如麻时刻,我就倒一杯酒,慢慢地自己与自己生气,自己与自己捋一捋。
前妻的事情,也是近两年才有耳闻,离婚前几年,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离婚协议上每个月500元的抚养承诺,11年没有履行过一次。曾经有几次抗不住了,打过电话去她娘家,竟然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行踪与联络方式,当然,我理解他们是不愿意告诉我,反复几次,也就掐断了这方面的企盼,毕竟生活了8年之久,前妻的能力也是知道的,几百元对于我来说,杯水车薪,于她来说,可能半个月工资,
三个孩子,是她,是上天给我今生今世最大的恩赐,是我今生今世做的最欣慰、最有成就感的作品,所以,他们以为我会当做负担,这是极其错误的认识。
这女人可能跟我8年生了三个孩子,生上了瘾。改嫁之后一口气又生了两个。我也是听到她那边有了两个孩子之后,彻底断绝了破镜重圆之念想的,我能够容忍这女人一时变节脱逃,因为人生短短几十年,要求任何一个人吊死在一棵树上,最少应该上她参考一下其他的树,是不是更伟岸,是不是更结实,是不是值得死而无憾。但要容忍一个女人变节脱逃之后,再帮她把与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也一并接受,我真的做不到。
老大和老二本来在学校读寄宿的,老大因为高考在即,今年几乎没有回家。难得几个孩子放假聚在一起十几天。被“他妈的”要回家过年,扰得人心惶惶。几天来就看到几个兔崽子在书房里,叽叽咕咕商量着怎么对付我。弄得我像一个罪大恶极地匪首一样,我既不想因为这事影响孩子高考,另外,二妞一个大女孩了,确实也需要一个女人做一些生理,心理上的辅导,孩子们想要认回自己的母亲,这绝对不是错,也绝对不是什么力量可以阻断的。可恶的是几个兔崽子对同母异父的两个弟弟也充满了期待,
说:爸爸,你看真的如你的心愿了,他们来了,就叫四筒,五筒,你不是就想要五个孩子的吗/?
说:爸爸,你看,现在都是生一个,两个。将来我们家四个男孩一个女孩,好大一个家庭哦。
说: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接妈妈他们回家啊。
腊月二十七,带孩子们去超市办年货,平白无辜地就要把原本平白无故的人纳入消费预算。
超市人流如织,堵得很,心里五味杂陈,也是堵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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