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潇湘听琴 于 2013-5-2 08:36 编辑
《杏 花 门》 诗曰: 天地风云瞬息昏, 运数乾坤自有根。跌宕三生复何论,悠悠一曲杏花门。
一 裴家大院笼罩在一片紧张不安的气氛之中,裴家大少奶奶就要临盆了。下人们个个紧张的忙碌着,裴大少不安地在厅堂里来回直转。两个时辰之后,终于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下人匆匆来报:“生了,生了,少爷,是个大胖小子。”阖府高兴,秉香告慰先祖,裴家有后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就听见院子外面响起了清脆的铜铃声。裴老爷吩咐下人:“张真人来了,快快有请。”不一会,下人领着一个戴着黑色眼镜的道骨老者进来了,后面跟着他的两个徒弟。裴老爷恭恭敬敬地请张真人在太师椅上坐了,报上孙儿的生辰八字,请真人一算。只见那张真人板着手指头细细掐算,口中念念有词,老爷在一旁认真地听,末了,见真人立起身,对着老爷口占四句“比肩劫财诸路神,有火无水空泪痕,此生半落青江岸,飘萍孤苦杏花门。”老爷让下人拿来丰厚的酬礼,真人让徒弟接过,便飘然而去了。 晚上,老爷把裴大少叫到自己屋里,将真人对孙儿的卜算告诉他之后说道:“这个娃娃不能要啊,他会祸害裴家的,真人可是说了,他就是个和尚的命,只有把他送到寺里,方能保他一命。明天一早,让下人把他送到十里外的灵禅寺去吧。”裴大少无奈,回到房里告诉了少奶奶,这一夜呜咽之声隐隐不绝。第二天天不亮,下人用一个大大的竹篾篮把襁褓中的婴儿送去了灵禅寺,从此这小家伙就在灵禅寺安顿了下来,老方丈给他取名裴生。 灵禅寺位于裴家庄东边的青江之畔,距裴家庄有十里之遥,其间要翻越两座葱茏茂密的青山,是个山清水秀的清灵之地。寺庙不大,不过前后三进寺院,虽没有巍峨的庙宇,却也香火缭绕、气宇森森、令人敬畏,庙里的方丈似与裴生有缘,很是喜欢小家伙,兼之裴生聪明伶俐,勤劳善良,在寺庙里也颇合仙缘。一转眼十七年过去了,裴生长成了一个英俊帅气的大小伙。裴老爷一家早在十年前就离开了裴家庄,到南边的大城市去了,只把个祖屋裴家大院留给了管家水根伯照看,让日后裴生有什么需要,这裴家大院也可以安顿他,好歹有个安身之处。这一年,正遇上新中国成立,各地形势一派大好,城里乡下到处一片火热,连远在群山之中青江之畔的灵禅寺也不安静了,裴生和几个不安分的小沙弥也嚷嚷着要出去参加革命,老方丈只是不允,让他们好好习字,到时候自然会见分晓。 一年之后的一个傍晚,老方丈把裴生叫去禅房,看了他半晌对他说:“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该教你的我已都教与你,以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阿弥陀佛!明日你可以带着你两个师弟离开本寺,去做你想做的事去了。去吧。。。”此时的裴生听了方丈这一席话,兴奋不已,忙忙的去告知了两个师弟,连夜收拾东西,第二天一大早就辞别方丈和寺里的其他师门,出山而去。。。。。。 二 裴生一行出得山来,来到县城火车站,他们三人就分开了。裴生要去他一直向往的江城,而那两个师弟想去投亲靠友,于是就分手各自行走。裴生坐上火车来到了江城,来到了这个他一直向往的城市。 那年月,工作不是太难找,只要略通文墨就很容易找一份事做。以裴生的年轻英俊、聪明伶俐很快就找了一份差事,在一个供销社的食堂收卖饭菜票。这差事很适合他的性格,很快他就把这件事做得井井有条,后勤处的贾副处长看中了他,时常照顾他,对他嘘寒问暖,裴生很感激贾副处长的关照,对贾副处长的吩咐言听计从,常常把收到的饭菜票直接交给贾副处长,让他带给财务,那时供销社的财务还不是很健全,会计是一个性格大大咧咧的老头,这些账目常常是打个招呼就行了,彼此之间也很信任,一年之中倒也没出什么差错。到了第二年的夏天,天最热的时候,会计生病了,又碰上别的财务出差没人,裴生收到的钱与饭票一连三天都没有交出去,那天傍晚下班,裴生急着要和朋友出去看电影,正愁着这一包钱往哪儿放,迎头遇见了贾副处长,裴生如遇救星如此这般的把一包钱递到了贾副处长手里,说会计明天就上班了,处长您帮我把钱交了吧。说完一阵风似的没影了。到了年底,财务对账,对来对去就是裴生这块账不对,差钱,而且还不少,有他两年的工资呢,裴生蒙了:怎么会呢,不可能啊。裴生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这钱少在哪儿了,那时政治气氛很浓,于是就有人向领导反映说裴生有贪污嫌疑,于是领导介入了,公安介入了,裴生有口难言,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了,无奈他只有写信告诉水根伯,他要赔钱,半年后水根伯把钱寄给了他。他还钱之后,工作没了,还被判了两年监狱。 从监狱出来,裴生不敢再呆在江城了,人心叵测啊,这城里人就是厉害,咱农村人还是本分一些,不敢和城里人过招,实在是没有城里人那小九九,打道回府吧。就这样,裴生愣是那也没再敢去想,坐上火车回到了裴家庄。 三 裴生回到了裴家大院,裴家大院只剩下一半了,水根伯一直帮他照料着。水根伯知道他要回来,早早打扫好西厢房,等他回来。这裴家大院于裴生也是陌生之地,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回来。 晚上,他吃过水根伯准备的晚饭后,一个人在院子里打量这陌生的家。原本是正方形的大院,只因他的过错,已经将东厢房和半个院子让了出去。客堂里是黑魆魆的,没有点灯,隐隐的能看见只有简陋的方桌和两条长凳,西厢房里昏暗的灯光却让他心里有了一股莫名的暖意,那是他的父母曾经居住的房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似乎依然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小院的边上沿墙根细细地种了几排青竹,月光下竹影摇曳,似在诉说着这里曾有的过往旧昔。他逡巡在这窄小的院子里,想象着当初自己出生时的境况,想到今天的这个样子,不禁长叹一声。水根伯从后院过来:裴生,休息吧,别多想了,回来了就好。裴生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一夜无话。天亮了。裴生来到后院的水井边打水洗脸,水根伯早已把早餐弄好,等他来吃。泡饭就咸菜,裴生吃的很香。吃过早饭,水根伯就带着裴生上山去了。山里人靠山吃山,虽然没有大鱼大肉却也饿不死。就这样,裴生跟着水根伯过起了清寒却也平静的生活。转眼两年过去了。 这一天,裴生独自在山上打柴,连着枯枝蓬草他紧紧地栓了两大捆,他悠悠地担着从山上往家走,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个姑娘,他并不在意,经常有人抄近道从这山上进出。走了一程渴了,歇下担子拿出水来喝,水还没喝到口里,就听见一声尖叫,再看那姑娘远远地倒了下去。“不好,”裴生心想,“八成被蛇咬了。”裴生快步赶到姑娘身边,见一条花草蛇正慢慢地往路边游,裴生微微一笑,一个箭步过去就将蛇捉了过来。他看着晕倒在地的姑娘,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水根伯来寻他,于是他二人将姑娘架抬着回了家,安放在裴生的床上,裴生将手中的花草蛇扔在地上:“喏,就是这条蛇咬的,没事的,吓晕了。”水根伯说:“虽然没事,你还是帮她把伤口清洗一下好些。”裴生打来一盆温水,将姑娘的左脚裤口卷起,细小的伤口并不见牙印,血已经凝固了。裴生清洗完伤口,才又上山将之前的两捆柴挑了回来。 裴生回到家时,姑娘已然醒来,正跟水根伯说着话呢,看到裴生回来,姑娘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说:“呀,你回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哦,害你辛苦了。我这个人,从小就怕蛇,就是没出息。”说着自己先笑了。裴生看着她,用手指着地上的死蛇说:“这花草蛇你怕啥,一会我把它皮剥了炖着吃可香嘞。”裴生把蛇弄好交给水根伯炖上,自己又去村子里打了半斤白酒,回来听姑娘说着话儿,水根伯已将饭菜弄好放桌上了。裴生给水根伯倒了一小盅酒,自己则倒了个满杯,让了姑娘之后便慢慢的喝起来。这二年他已养成了喝酒的习惯,一来心里不痛快喝了就什么都不想了,二来累了也解乏,今天虽有个陌生的姑娘在这儿,但山村里老爷们喝酒也不算什么。水根伯边吃边和姑娘聊着,裴生只顾喝酒,并不多话。从水根伯的闲聊中知道,这姑娘是镇上的,来邻村的姨家串门,结果遇上了这倒霉的蛇。裴生心里好笑:怪不得,若是山里的姑娘,断没有怕这花草蛇的。吃完饭,姑娘再次向他们道谢,说要先回姨家,怕姨着急,下次再来登门道谢。水根伯和裴生忙说不用,在山里面这是最平常的事,没什么。水根伯让裴生送送姑娘,姑娘说不用,离得很近,一会儿就到。裴生见天色尚早,也就不勉强了。 四 话说这姑娘是镇子上严裁缝家的老二叫眉眉。这眉眉姑娘从小就没了娘,上面一个哥哥一直跟着老爹当徒弟,性格老实木讷,而这眉眉姑娘却和他哥正好相反,可是活泼伶俐的很,再加上当爹的心痛闺女从小没了娘,啥事都依着她,自然就任性了些,凡是她想干的事,没有干不成的,这就害了裴生了,这是后话。 这眉眉姑娘长得还算水灵,尤其是一双眼睛生的好,双眼皮大眼睛,啥时看人都像含着蜜似的,惹得镇上的小伙子眼睛直盯着她转,其中有个叫景贵的更是常往她家裁缝铺子跑,和她哥套近乎,这是她最不屑的了。这次表妹邀她去姨家玩两天,不想因被蛇咬而认识了裴生,在眉眉的眼里,裴生和镇上的那些人完全不同,他虽是山里人,身上却有着城里人的风度。他的帅气,他的细致,他的冷漠而不失礼节深深打动了她。她对自己说,这就是她想要找的人。 从姨那儿回家之后,眉眉就和严裁缝说了这件事,严裁缝打听了裴生的情况后,怎么也不同意,这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依他这宝贝闺女的了。眉眉见无法说服自己的父亲,一气之下收拾了衣服跑到姨家和表妹住在了一块。晚上,她姨来到了表妹的房间,看着她笑:“眉眉,你爹要着急了。”“不管他。”“告诉姨,你就那么喜欢裴生?姨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我不要,我就喜欢裴生。”“他的命可不好,跟了他你会吃苦的。”“我不信命。”姨摇摇头,无奈地走了。 眉眉在她姨这儿一住就住了小半年,其间偶尔也悄悄地去找过裴生,每次去水根伯都热情地招呼她,裴生却总是淡淡的。其实裴生不是不知道眉眉的意思,他却是不相信他有这样的好运,以他这自小就被算定的命数和在江城曾经的遭遇,他的内心是很自卑的,所以他从不对生活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过一天是一天罢了。可是在眉眉眼里,裴生越是这样越对她有吸引力。严裁缝终于熬不住了。在眉眉她姨去了镇上告诉了他眉眉铁了心的情况后,他同意让眉眉她姨出面去裴家提亲。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眉眉她姨拎着一些糕点来到了裴家大院。裴生在山上还没回来,水根伯热情地招待她。“水根伯,”眉眉她姨笑嘻嘻的说道,“那次都亏了你家裴生救了眉眉。一直说要好好谢谢他,家里忙走不开,拖到今天才来,不好意思喽。”“没事没事,乡里乡亲的,那算个啥呀。”水根伯摆摆手。“和你商量个事,正好裴生不在家。”眉眉她姨说着凑到水根伯跟前,“你说,你说。”水根伯疑惑地看着眉眉她姨。“我们家眉眉看上你家裴生了,怎么劝都不行,她爸没法子,就这么个宝贝闺女,只好依着她。还不知道你们家裴生是怎么个想法呐。”“那是好事啊。”水根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裴生那儿没问题,他有什么想法我和他说。”高兴的说道。“那你老和裴生商量商量,什么时候托个人上我们家提亲去。”眉眉她姨坐下来松了一口气。“好的好的,我会尽快托人上你家去的。眉眉她姨,喝茶。”水根伯提着刚刚烧开的水,给眉眉她姨泡茶。裴生回来了。“裴生,这是眉眉她姨。”水根伯迎上前对裴生说。“哦,阿姨你好。”裴生打了招呼就往后院去了。眉眉她姨看着裴生的背影说:“怪不得我们家眉眉喜欢裴生了,这裴生是和我们这里的人不一样。”“裴生他就这个样子,眉眉她姨你莫怪,他的心肠可好呢,眉眉跟着他,不会受苦的。”水根伯忙忙地解释着。“不要紧的水根伯,我看着裴生面善的很,我也蛮喜欢的。”眉眉她姨站起身笑着说道,“那我走了水根伯,你别忘了噢。”“不会的眉眉她姨,你放心。你走好啊——”水根伯高兴地送走了眉眉她姨。 五 晚上,水根伯破例地来到了裴生的房间,裴生正歪在床上看一本破杂志,水根伯端个凳子坐在了他的跟前,“裴生啊,知道今天眉眉她姨是来干啥的吗?”裴生抬起头看着水根伯,“干啥?”“她是来给你提亲的。眉眉和你的事,眉眉她爸同意了。”看着水根伯高兴的样子,裴生却高兴不起来,“水根伯,这事行吗?我可不是有本事的人,那眉眉跟着我能行吗?”“有啥不行的,是眉眉自己看中你的,又不是你硬巴结她。结了婚,添个娃娃,女人这一辈子就差不多了。你得争口气,破了那张真人的话。”水根伯一激动说漏了口,赶忙把话收住。“啥话,啥话,”裴生的好奇心上来了,“不就是和尚命麽,还有啥。”水根伯只是喝水,不接话,“现如今我早已不当和尚了,不是就已经破了麽。”裴生看水根伯不言语,又低下头自顾去看书去了。“裴生,过两天我就备些礼去眉眉家给你提亲好不?”“你先告诉我还有啥话。”水根伯又不言语了。裴生抬起头看着水根伯:“水根伯,你看这么多年了,一直是你在照顾我,我就跟你儿子差不多了,你就不能告诉我,横竖我就这样了,还能倒霉到哪里去。我不怕的。”“傻孩子,水根伯只要活着,就会一直陪着你,老东家可是把你托付给我的。唉——”水根伯叹了一口气,“有些话,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你就别多问了。”裴生低下头不言语了。“我还是过两天去给你提亲吧。”“我们家啥都没有,你怎么去提亲啊。”裴生嘟囔着。“没事,我们家的情况眉眉她姨都知道,她能主动来就没嫌弃我们。眉眉看中的可是你这个人,等眉眉过了门,你可不许对她不好。”水根伯已经开始想着以后的日子了。裴生看看这西厢房,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几个陈旧的柜子,一张蒙着旧花布的小桌子就没什么了,裴生想象不出来那眉眉到底看中了他家什么。“裴生啊,你在房间里寻摸寻摸,”水根伯象想起了什么,“看看你娘是否给你留了什么。”“这房间里能有啥,我早就看过了,柜子里都是空空的,就几件旧衣裳,还能有啥嘛。”裴生心里想笑:这水根伯还真能想。“你再四处好好看看。”水根伯认真地说。裴生见水根伯这样,就又四处翻了一遍,啥也没有。“你再好好看看你床后边,用手摸摸。”水根伯想了想道。裴生把床靠墙的地方都摸了一遍,最后在床头墙下边摸到一个暗格,里面有一个盒子,裴生拿了出来。盒子上面落了一层灰,裴生用袖子把灰擦掉,眼前是一个暗红色雕花的小首饰盒。裴生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里面有一封折叠成又字型的信件,信的下面有一个金戒指,一副金耳坠,一个玉手镯。展开信纸,上面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妈妈的宝贝,今生你若还能回来,看到妈妈留给你的东西,一定要去院子里告诉妈妈一声。妈妈对不住你。。。后面的字迹已然看不清了。裴生看着模糊的字迹,仿佛看到妈妈当时泣不成声的样子,心里一酸眼泪下来了。裴生来到院子里,朝着南方跪下来低低地说:“妈妈,我回家了。。。” 回到房间,裴生拿出戒指和耳坠交给水根伯:“水根伯,这个拿去做聘礼吧。”“不,孩子啊,”裴生伸出去的手被水根伯挡了回来,“留着,等眉眉过了门你自己给她。” 三个月后,裴生顺利地将眉眉娶了回来。 六 转眼五年过去了。裴家虽然很穷,但从来没有苦着眉眉。裴生和水根伯从不让眉眉干任何累活,处处呵护着她,可是时间长了,对裴生的新鲜劲过去了,眉眉渐渐对裴生越来越失望了。 刚过门那会儿,当裴生拿出他娘留给他的戒指和耳坠给眉眉戴上的时候,眉眉特别感动,她虽然觉得自己这一盆火总是烧不热裴生,但裴生对她的真诚,她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所以她也就不计较那些了。可是五年过去了,眼看着原来的小姐妹成家后小日子都是越过越红火,可她和裴生依然还是冷冷清清的。水根伯年纪也越来越大了,没法再像以前一样照顾他们了,很多事情不能靠裴生一个人,她不去帮把手也说不过去,可裴生依然和从前一样,除了上山下田把家里照顾好就是喝酒,从来没想过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酒量倒是越喝越大了,每天晚上要喝三两酒,喝过了倒头就睡,鼾声如雷。眉眉看着眼前这个熟睡的男人,一股厌倦之情渐渐升起:难道我就要这样和他过一辈子? 这一天,眉眉接到她哥托人带来的口信,说是她爹严裁缝生病住院了,让她回娘家一趟。眉眉火急火燎地和裴生打了个招呼就回镇上了。 严裁缝这回病的不轻,镇医院让他们赶紧转院上县医院去,那儿的医疗条件好一些,眉眉他哥吓得不知怎样才好,就托人把眉眉喊回来了。景贵听说眉眉回来了,就拎了一大包东西来看严裁缝,见他哥正愁眉苦脸的和眉眉商量着什么,“眉眉,我来看看你爹。”景贵一边打着招呼一边问道:“咋样了?” 景贵自眉眉结婚后就去了镇里的纸箱厂,他的一个舅舅在厂里当厂长,景贵很灵活,又有他舅舅照顾着,在厂里很是得意,可是景贵心里就是放不下眉眉,愣是一直没结婚。 眉眉看景贵衣着光鲜,谈吐行事自是和从前大不相同,心里对他立刻高看了一眼,只是表面上没动声色。 “不好呗。”眉眉淡淡地回到。 “医生说要转县医院呢,我都不知道咋好了。”眉眉哥发愁地看着景贵。 “那就转呗,愁啥啊。”景贵看着眉眉说。 “你说的轻巧,你掏钱啊。”眉眉白了景贵一眼。 “我掏就我掏,眉眉,哥帮你。”景贵讨好地看着眉眉。 眉眉看看景贵,又看看自己哥,“那好吧,哥,我们明天就带爸去县医院,先用景贵的钱,就算借他的。” “行,行,咋样都行,看病要紧,啊。”景贵连忙附和着,“那眉眉,明天我帮你弄个车送你爸去。” “那就麻烦你了,景贵哥。”眉眉给了景贵一个笑脸。 “那我先回去了。”景贵高兴的屁颠屁颠地回去了。 再说裴生这边,算算眉眉回去都快一个月了,中间就托人带了口信,说是陪她爹去县医院看病去了,让他不用操心,等她爹好了她就回来,之后就影讯全无了。水根伯说过,让他去医院看看,他却不愿去,一来家里穷,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去,二来也怕被人笑话,索性就由着眉眉去了,自己把头一缩,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了。没想到,他的这种做法,更让眉眉看不起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