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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星月诗魂 于 2013-5-22 16:26 编辑
第一次打工记事 ●文/星月
1981的春天,十八岁高考落榜的我经父亲一位要好的同事的介绍,来到一家煤矿开办的农场做临时工。我去报到的那天,才发现在农场凌乱的办公室里坐满了与我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只不过他们大都是在城里长大的,皮肤白皙,穿着时髦,而我却来自农村,显得有些木讷和土里土气。登记完姓名及住址后,一位场长模样的人对我们宣布:这批被招收的临时工一部分到菜园子种菜,一部分到农业队种地,每人日工资1.8元。也许那位场长看我木讷土气,似乎天生是种地的材料,于是我和另外十几位男男女女被分配到了农业队。
煤矿高高的矸石山下那片空旷的沃野就是我们要耕种的土地。一间简陋的红砖房是我们吃饭和工间小憩的场所。队里规定,每天早7点上班,晚6点收工,午餐时间一小时。说起种田,其实是件艰辛而又需要睿智与技能的工作,别说这群城里的小青年觉得生疏,就是我这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人由于一直在校读书,没有做过几天庄稼活,也感到很是吃不消。每天,我们在场里派来的两名熟练农工的引导下,牵着驴马,拿着锹镐,刨地、耙地、播种……头顶烈日,脚踩黄土,每天收工时都累得如一滩烂泥。而我们的工头、那位农业队的章队长,虽然形容猥琐、其貌不扬,却仗着吃皇粮的全民工身份,整日对大家吆五喝六,刁钻蛮横,板起面孔时似凶煞恶神,动辄骂人,脏话不绝。大伙恨他,但也只能背后骂娘。也许觉得我不苟言谈,木讷可欺,他对我竟格外地刻薄,给我安排最累的活,且常常吹毛求疵,当众羞辱,使我难堪。看似文弱的我,也每每针锋相对回击他的挑衅。自然,我被多次扣罚工资。在我们的农业队,还有一位虽然右手残疾但却心地善良的姓陶的大姐,她是矿上分配来做保管员的全民工。她的善良与章队长的凶狠形成鲜明的对照。她总是在我们午休前替每个人打好洗脸水,然后把热乎喷香的午餐端到大家的面前;对于我这位小弟弟她更是格外关照,我碗里的米饭总是盛得最满。我和大伙都很感激她。
当我们用汗水种下的玉米长出绿色禾苗的时节,憨直木讷的我竟遭遇了一次懵懵懂懂的爱情。队里一位与我年纪相近、身材高挑、眼睛乌亮的女工闯进我的视野,而在工友们怪怪的神态中,我也发现了她看我时那种异样的眼神。后来,几位调皮好事的工友竟分别安排了我俩在城里电影院的约会!在影院,不自在的羞涩代替了温情,电影放映的近两小时的时间里,我们没有一丝亲热的表示,甚至连说过的不足五句话都与爱情无关。其实那时候我们浑然不知爱情为何物,后来自然也就无果而终了。然而就是这样一段旁逸斜出的爱情,却打碎了我这只农工的泥饭碗。那位章队长得知我与那女工“恋爱”的消息后,终于找到了整治我的理由。他先是把情况向农场领导作了汇报,然后在队部召开全体农工会议,给我列出思想不良、道德败坏等三大罪状,责令我写出检讨书,并扣罚我五天工资。想到他平日的猥琐与刻薄,以及对我的当众羞辱,直感到怒发冲冠,血气涌上脑门儿,我下意识地跳起来,揪住他的衣领喝道:“你什幺东西?!”我将他手里那张写有我所谓罪状的纸撕得粉碎,然后气咻咻地走出队部,身后的屋门被我摔得啪啪山响。
我的第一次打工生涯就这样结束了。虽然只做了短短57天,而且仅仅拿到74.9元钱的薪水,然而它对我以后的工作、生活以及对情感的认知与体验却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打工的艰辛使我懂得了工作的意义,于是倍加珍惜自己的岗位,勤勉敬业,不敢懈怠;与漂亮女工昙花一现的初恋使我懂得了人应该追求真爱,懂得了如何去珍视和把握属于自己的爱情;而那位善良的陶大姐与猥琐的章队长更让我看到了人性的美丑,从而不断校正自己的人生,使自己的心灵变得更纯净、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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