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过了好些日子了,想起来就好笑。
按照本地的风俗,家里给逝去的弟弟轧了阴亲,就是经人说合,与一位刚刚死去的未婚的女子结为姻亲,俗称“鬼亲”。那一天装殓着女方骨灰的灵车到了我家,车上呜呜哇哇的放着哀乐,按照习俗,女方的灵柩放在当院安放一个时辰,然后拉到墓地跟弟弟并排安葬在一块。
这期间,她的家里人一直在哭,这下子不知道根由的村里人以为我家有人去世了,大家见我的妈妈也在哭,我父亲跟着里外忙乎,就推测以为是我死了,这个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村子,于是,有些平时交往密切的街坊邻居就上门来“吊丧”。
我的一个发小的哥们拎着一打纸钱就来了,一进门就喊着哥哥哎,呜呜的哭,把我老爸吓了一跳,把他拉到一边问,是不是又喝多了(这哥们好喝酒),他赶忙说没有,又问我哥(指我)怎么走的这样突然,什么病这样急啊!
我坐在家里听的真真的,差一点没笑出声来,就推开窗户对他说:“兄弟哎,我没走,好好的呢!”
他抬头看到我惊得差一点没趴下。
这期间,好几个本家的大娘婶子们也来了,没进门就冲着那女子的骨灰盒,喊着我的小名嚎上了:小蛙哎,我的苦命的孩子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啊!我妈妈一听觉得不对劲,赶忙辟谣:说不是我死了,是给小四轧的阴亲呐。
这下子大家才意识到出岔子了,可是守着人家女方的亲人,又不好说笑,赶忙都捂着觜走了。
这期间陆续又有不少人上门,大家都拎着买来的纸钱。既然我没有死,就把纸钱送给我小弟的“媳妇”了。我父亲最后数了数,有四十多刀呢。
据说,小卖铺的老孙头高兴坏了,他挤压了多半年的纸钱,这次一下子卖光了。
我心里却觉得很内疚,劳烦乡亲们为我花钱登门,我却没死,这太不应该了。
不过,转念一想,居然有那么多人肯为我的死兴师动众,嘿嘿,看来我的人缘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