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
我觉得挺好。
其实也无所谓分不分界。
十年前墙外歌声美,而今听了兴味阑珊,可十年后呢?不知道。
我们的精魂此一时、彼一时,彼此交错、纠集,而后填满今生。
写东西,有时不妨神会下杨戬——清冷英俊,独具天眼,百般神通。
不论舞剑还是挥刀,使枪还是弄棒,只要本尊是妳,照样笑傲江湖。
要是那双手不给力,就是给他们天问剑,也保不准会舞到自己脖子上去,不像盖聂,一把木剑照样杀人。
说到底,起势只是范儿,风格无非招儿,而内力是妳色妞的就成,心境过处,怎玩怎转。
曾熟识一同乡,个性娘炮,容貌寒碜、衣食无忧。念过点本科,出过三两本书。
后来陌路,原因极其简单,他的东西就是最好的,他的风格就是最好的,安妮宝贝他觉得人家“作”,汪曾祺呢他又觉得人家“土”,古龙他觉得人家“痞”,梁羽生呢他又觉得人家“迂”——总之,他的东西才是最纯粹的最牛叉的。
其实我想说,风格只是方式的一种,人杨戬能玩七十二变你嫉妒得没话儿了也只能酸溜溜说人家门门懂样样瘟了。
那我不禁想,达芬奇在他眼中是什么呢,画匠、石匠,还是木匠?人家都是“匠”,就他是“家”。
那么爱玩纯粹,可惜你不姓曹,这辈子都没法红楼一梦了,也不是玛格丽特,人一生不过一《飘》。
反之,这些作者我都挺喜欢,我总能看到适合我的那一部分,他们合格自省,不负观众,不负汉字。
而那哥们儿那些调调在我眼里JB都不是,偶尔粉两句无非看在聊友的份上了。我老秦尚藐视之,况高手乎?
写东西,其实随意挺好。
随意、随心、随性,于我而言写字是诸事之后一消遣,编编故事,会会诸路大龙小蛇、骚男美妇,如此而已。
此道跟高雅完全不沾边,当然,也说不上下贱。就一玩——只是玩的时候,心存感念,尽量合格,不负观友。
有时会想起周瑜等人,文武随意,天赋昭然,长路秋风美姿颜。
不想写字了你给他方木琴他能弹得兄弟们死不要命挥刀向前冲。
亦如曹阿瞒,月朗星稀江山好,边杀人边写诗是为天下大才子。
小时候父亲有很多书,够杂,《冯梦龙与<三言>》、《李宗仁归来》、《司马迁与<史记>》、《家》、繁版《安徒生童话》、《有只鸽子叫红唇儿》、繁版《唐诗三百首》……
太多了,整整一柜子,那本来是个衣柜的。
我一度都不理解父亲了,心想你一挑粪种田的,哪来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书。
幸好,如今都不在了——生活还是单调点儿好,这么大堆书放家里不协调。
幸好,早早就看完了——我宁可不成器,也不想大器晚成,凡事儿得趁早。
众其中,记得有本《黄胄画集》,扉页上是红墨水赠语,全英文,写得那叫一个俏(我指字体,内容当时看不懂,如今忆不来),前些年冷不丁想起来了问,父亲没理我。
还有一本《人体艺术裸体摄影》,页面有点像铜版纸,沉甸甸的,长形开页,里面亚洲人西方人黑人都有,全是女的,只能看见奶跟屁股,其他地方用光线做了处理,那是九十年代初,这种书不多,方圆多少多少里恐怕只此一本,我看得津津有味。
后来父亲应该是发现了,因为我再悄悄去找的时候不见了。
很多年后我在神龛里发现了它,全是灰,拍干净再看,已不过尔尔——
多说下“神龛”,农村正屋里建于玄武位的一个祭台,形状类如欧洲壁炉,上面放些香蜡,供奉一些从人猿时代到工业社会压根儿就没任何人见过的神,这不是父亲弄的,这房子是爷爷奶奶修的。后来改建,父亲将这台子拆得渣儿都不剩,我当时觉得他此举特伟大(如今依然觉得),本来嘛,好端端一个堂屋搞得他妈像个灵堂还占地方。倒是铺台面那块儿板子真心好,也不知道是啥木,重得跟金属似的,父亲将其刨光后放厨房当砧板用,砍肉剁菜许多年。
幼时对“鬼”“神”不解。
问母亲:妈妈,鬼是什么?
母亲答:人们就是鬼。
问父亲:爸爸,神是什么?
父亲答:我们就是神。
当时觉得她们敷衍我。
殊不知是多美的钟声。
零五年妳写下《庆生》,而我刚好成年,连要不要考不考个学校都没打算好。
总在宿舍关门前几十秒,跟高中部几个不同年级的同志以特工般精细的身法匿藏于绿化带,门卫大爷屋子的灯一熄灭,世界就属于我们了,翻过高墙,嚎叫、笑闹着往远处网吧奔去。
一路上我们衣着寒酸、面目清洁、勇气昭彰。
我们皆无网瘾,只求于成长的长夜贪欢一晌。
哪一天,妳们都因各自生活离我远去。
老大不小的我酒后念及时嚎上三两声——
依旧,不过成长。
我们成长着老去。
我们会非常幸福。
我们将衣食无忧。
我们,天赋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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