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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高中时,我和她是同班同学。可彼时,我正忙着和几个小伙伴上房掏鸟,下河钓鱼的淘气勾当,当然还有不多的课业,对她的印象很淡:个子很高,歌唱得不错,是班上的文艺委员。
学校运动会开幕式上,她总把那面最大的鼓立着挎在胸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同学都是把小些的鼓斜放在腰间,随着节奏用纤纤素手拿着两只细细的鼓槌急急地敲着,象随从似丫鬟;而她的大鼓是单槌,只手来敲,敲起来很有气势,如一个凯旋的将军。
2,
高中毕业后,我子继父业去了外地的军校。她考上了本地的师范,读中文。两个人本无交集的,再次熟识起来是因为我休假去她学校看其他的同学时的意外相遇。闲聊了一会儿,说过了我的军校我的学员队,谈起了文学,小说。很狗血的情节吧,可确是真实发生的。中文系的谈文学自是强项,但一身戎装的我也没怯场。我们一起谈韩少功,说张抗抗,铁凝,史晓生,甚至三毛、白先勇,年少轻狂,当时的我自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气势。
假期结束后我回到军校,不久后就毕业去了吉林长白山深处的某边防部队。
我和她开始通信。她很特别,明明对我有好感,却很少在信中述说自己的思念,多是对文字的探讨,也会谈些自己的生活,包括那些可爱的孩子们。
圣诞节前,我用白桦树皮做的贺卡,直言对她的感情。她的更特别。信中包裹着一张精美的贺卡上,只写了一行字:永立天地间的是才华的丰碑。
答非所问。
3,
我们还是恋爱了,虽然一年中只见几面,更多的时候只能是书信传情。三年后,谈婚论嫁。她家里极力反对,原因是对军人的偏见和以后生活的隐忧。她却并不担心,在最后一次谈判无果后,只收拾了几件衣服到我家,“带我走吧”。她说。
她只身来到吉林某边防小城教书,而我的部队驻地离城还有五十六公里,我也只能每周回一次家,住上两夜,还是聚少离多。
那年冬天,当地大雪,天极寒。晚上她早早就用煤压了炉子,早上起床后,她自去学校上班。一进校门就晕倒了,同事们把她放在课桌上,让她躺在上面用冷风吹。四十分钟后,她才醒来。
我回来后才知她曾煤烟中毒,心疼落泪,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轻轻一笑:“除了让你着急上火,有什么用?”“再说,我不是没事吗?”
4,
1992年初春,她怀孕足月了。正月十五早上,陪她在医院里散步,医生查房时叫她。马上进产房,四十分钟后,女儿降生。护士推着她出来时,看到守在外面的我,她一脸倦容,却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想要的是儿子……”
2010年,女儿高考。我曾问她是否需要我在家帮忙。“不用,忙你的去吧。我和女儿早习惯了你不在时的日子,不要打乱了我们固有的节奏”。她很淡定。
女儿离家读大学后,某一日,我和她说起女儿。说着说着,她脸色变了,先是泪流不止,尔后把我赶出房间,一个人在屋里哭了好久……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她喊我出去一起跑步。“女儿终会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俩还是照顾好自己吧。照顾好自己,就是不给对方还有女儿添麻烦。“说完后,她一个人先在前面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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