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1996|回复: 5

匪首 [复制链接]

红粉

主楼

发表于 2013-8-7 14:5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中条山脉上有一窝土匪，匪首是个女人。
　　
　　山里大多数人并不惧怕这些土匪，砍柴猎羊种豆子，各烧各山林，井水不犯河水。山路上偶遇多了，山民也不哆嗦着站在一边，只是停住脚等候快马过去。很多人后来回忆说起这事，都这样写：我爷说大当家的还冲他一笑。其实，真正的山民们是很清楚的，不怕女匪首鞭子梢遛一下斗笠，就怕她山魈一样冲你乐。
　　
　　据说乌鞘岭的这帮土匪女匪居多，和其它匪帮不一样之处就是抢男人上山。山民吓唬孩子就会说，不听话送你去当土匪，或者说，不听话土匪来抢了你。片断的记忆碎片拼接起来无法还原历史的真相，但说的人多了，似乎就成了真实。一个比较集中的说法就是，抢上山的男人先送到大当家屋里，三天后才给二头领三头领们享用。有一个疑问是，山寨上男匪也很多，干嘛不能自给自足？传说是男匪们自我阉割才能活命，哦，是这样。那就是说，抢上山的男人玩够了不想留下就一刀子捅了撂到山崖下，想活命也是一刀子，但下刀的地方不一样。
　　
　　传说比较凶悍的有几个人。
　　
　　活命最长的是黄河沿摸上山的白面书生，山民们看他笑眯眯的，也就愿意给他指路。听说白面书生进了乌鞘岭，听说大当家的独自享用七天七夜不肯放手，听说大当家都愿意丢下土匪窝跑掉，结果被二当家的一刀毙命。山民们发现血腥的草窠已经是一个月以后。后来白面书生死的这地方被政府立了碑，山民们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但知道那墓穴里没有一根尸骨。
　　
　　活命最短的是一个罗圈腿，一身白衣，纸扇旱烟袋。据后来查证，此人为河对岸郭庄人，早年留学日本，还娶有日本女人留在郭庄享福。山民们在山崖下见到他的尸体还是热乎乎的，都下了一跳。早起看他进了乌鞘岭，晌午就扔下来了，都说天一黑豺子花斑蝎子蜈蚣又有大桌菜了。
　　
　　没有被扔下山崖的那个人，山民后代们回忆很粗壮，传说中的粗壮当然不是当今的啤酒肚，是风蚀雪雕出来那种磨砺骨骼肌肉皮子。后来这个人被大师们考证出来，他的身份是西北军孙蔚如部的一个联络官。此人上山后，再也没有下山，山民们听说他被大头领一干人推举为首领。黑咕隆咚和老婆厮闹的山民不免恨恨地说，这个人霸占那么多女土匪，太不地道了。
　　
　　乌鞘岭是啥地方，驴友们都没看出稀奇。放下拄杖，松开鞋带休息，有人拿着望眼镜四处瞅瞅，确实没啥稀罕。女匪们能看上，好多人也能看上，后来枪炮声在乌鞘岭最响亮，这很匪夷所思。但军事历史学家们后来都感叹这乌鞘岭成就了孙蔚如春秋大名。
　　
　　山民们说起啥来，哪会在乎孙蔚如是谁，只恨他派来的那个精壮汉子没有被割蛋，反过来霸占了所有女土匪。这个人，历史上没有记载，只活在恨的传说里。山民们看见那个人和一帮女土匪打枪，好奇。对过是一帮子蛮子兵，啥也听不懂。土匪们都跑了，那个人悲蛮子兵们捉住了。那人大叫给鹅一枪，男女土匪们都藏着不吱声。山民急了，拎起猎枪就打过去。那人应声倒地，山民们骂道，啥鹌鹑。这个时候，匪们都跑了出来。打着枪奔向蛮子兵。山民们很纳闷，这是为啥呢?去抢尸首？匪们大部分被打死了，没打死的被蛮子兵脱了裤子。山民们恼了，只准女匪欺负男人，哪能让男人欺负女匪。山民们开枪了。蛮子兵们的枪炮打过来树林，死了一大片山民，剩下的喊着我的妈呀，跑了。
　　
　　山民后代们讲述起来想卖个关子，但采风的人没有追问，了然无趣，就啥也不说了。山民们除了敬畏山神，只知道简单的爱恨，然后吃喝拉撒。他们不在乎来人怎么想，管他豺子花斑，自己肚子不饿就好。
　　
　　历史可能是这样的，女匪杀掉罗圈腿有人不高兴，杀掉白面书生也有人不高兴，孙蔚如派的联络官被不愿心理失衡的山民一枪毙掉都是轻忽无趣的。历史学家们吵来吵去，倒是女匪抢男人上山成了最清晰的历史记忆。或者，有人可以这样写历史：女匪首轻轻给帮着的男人松绑，奉上热茶，绵绵细语附于耳边。轻解罗裳，红烛飘曳，女匪首的手掌抚摸男人肌肤，宛若黄鹂之声。
　　
　　上过高中的山民稍不留神看到这文字，说：这谁呀？
　　
　　女匪首。
　　
　　山民们都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山雀乱飞，然后前气不接后气说：这这这哪是大当家的，简直就是苏小小柳如是嘛。大当家的睡男人跟牛吼一样，还还还那样，次奥！
　　
　　咋写？女匪首骑在男人身上摧残蹂躏？
　　
　　管你咋写，反正不能那样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