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浊静 于 2013-8-6 09:42 编辑
禹仰头又喝了一杯,杯子悬在半空,微闭着双眼,任由那股烫自喉而下,大致落到心窝里后,方轻轻地“啊”了一声,尔后垂下头,不再言语。
其余的人陆续喝干了杯中的酒,也不言语,酒杯放在自己面前,等着下一杯。武捏着酒瓶,歪着头,沿桌面看了一圈,见竹的酒还剩半杯,便伸出食指,指着竹,板着脸:“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喝不得了。”竹告饶地说。“不行!”武揉了揉眼睛,“今天这餐酒谁也不能推杯,就是醉也得喝。”
就是醉也得喝。本来,不胜酒力的禹已醉了,而且是麻木的醉,开始还畏惧,但到气氛凝重得有些寒冷时,就只剩端杯,饮酒,再把杯子放在面前,由武监督,继续地喝。
往日,禹可以借着酒性,创意出很多话题,这次却意外地沉默下来,不知道说什么好。同桌的菊要去寒冷的北方,孑然一身地去。原本属于她的工作、老公、女儿、家庭瞬间都失去了,再也不可能重新拥有。到是酒席上这几个朋友,不懂是非得失,恩怨对错,都板着脸来到一张桌上,气氛异常的沉闷。大家都是仰头喝了一杯又一杯,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小城在半年前突起波澜,排山倒海的流言非语铺天盖地向菊袭来,对于菊离异原因,各种板本都有:私情、出墙、网恋等等不一。万般无奈中,菊只有辞退了工作,从南方一个贫穷的小城,到东北去谋生。从常理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场饯别的宴会,毕竟人这一生遇上分分合合之事,本就是不幸中的苦事,而一但再沾上误解,境况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可想而知。
菊的情况十分糟糕,老公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科级干部,为人处事在小城有憨厚之名。菊呢?菊在小城也算一个阿娜多姿的小美人,性格随和开朗,大致在文学的醺陶下吧,多情重义爱做梦,是单位共同认知的快乐精灵。偏是在外人眼中看起来美满幸福的一对,却于半年前离异了,这自然而然地成为一个爆炸的新闻事件。
“我能吃苦!”菊擦着满是泪水的眼睛说:“我不怕吃苦,也不想走这一步,在小城我是无法过下去了。”“菊姐,来,你随意喝点,这一杯我全部干了。”萍陪着泪水敬了一杯。
一直少有言语并因喝酒过量在医院抢救过N次的禄,此时也端起了酒杯:“给菊姐少酌点,我敬菊姐并说一句话,一个人在外面不管遇上什么,多一个心眼,不好就回来。”
菊是在网上与一个离异女子聊天后作出这个决定的,据说此次外出,单位领导、家人都竭力阻止过。菊铁了心,选了一条没有退路的路。一个“幸福”家庭走出的女子,顽固到不顾一切,这算是巅覆传统的壮举,而无奈与被迫的振臂一呼,出自一个弱女子,各种千夫所指的言论自然会不约而同地倾泻在菊的头上。
其实,对于菊离异的原因禹是不想探知的,实在简单,离异意味着总有一方或双方有不可协调的地方,不能再同处一室,甚尔是不能再多看一眼,分手也就顺理成章了。
几人聚在一起算是为同事作一次饯行,自然带有祝福的成份。能祝福什么呢?对于菊要去的北方,谁也不了解,前景谁也无法预知,只能借着这一餐酒筵聊表同事之谊。谁都不想在自己的人生之旅遇上支离破碎的事,火子落到别人的脚上,能感到自己的疼,也不枉同事一场……
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禹实在有些吃不消,而脸上不能表露出来。这餐酒分明是要醉的,仿佛不醉不足以表达对菊的关心,而醉了便是替菊分担了一点什么,而这样的分担分明又是这样的脆弱,脆弱得如同飞娥扑火,也许飞娥扑火也有它的美丽吧!
“我会打电话给你们的,换号码就发信息过来。”
一桌的寂寂开始无原则的弥漫开来,间杂着稀嘘和婴婴的哭声,禹的耳膜里也灌满了伤感,醉意朦胧间生发无限感慨。人生是一条河,弯弯拐拐曲曲折折地向前,最终都归于大海。所谓幸福与快乐,都归结于自己的心态而不是别人的同情与怜悯。菊有这般毅力与执着,相信她也能渡过所谓的悲怆与凄苦,并品尝着生命中赋予的一切。
一切都会过去的,如酒也要散发和清醒一样,只要菊的电话还通着,就会有再次的聚会,再次的聚会,只准有笑声。禹这般的思忖,踉跄着脚步,朝家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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