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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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

发表于 2013-7-19 13:0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橙苹于 2013-7-19 13:09 编辑

雨一直下

记忆中父母的结合不是很美满的，却一直坚守着。

妈妈身材高挑，明亮有神的大眼睛，聪慧能干而且贤淑，在学校素有“校花”之称。十三岁就被北京来的艺术团所录取，最终因为姥姥不舍得这唯一个心肝女儿而放弃。而上大学的这一美好的梦想也因为突如击来的文化大革命半途而废。最终入俗随媒人介绍嫁入父亲，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男人。

父亲，一个很老实的人，文化程度低却也心灵手巧。十来岁时拜师学木工，很快得得到了师付真传。之后在工作中陆续中学会了铁匠，瓦匠。而且还当过铁路司机，自学修理缝纫机。让我敬佩父亲的还数他那手天生的好厨艺，好多人家的红白喜事都会来请父亲去主勺的。更值得一提的是父亲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拍照及冲洗技术，为我们留下了许多值得纪念的镜头。每当父亲带我们出去拍照时，也是我们最开心的一件事情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儿女看来都是个很好很优秀的人组建了一个家庭。在多年的婚姻当中却是纷争不断，甚至于拳脚相向。

父亲极其孝顺，奶奶告诉他：“老婆三天不打，就会上房揭瓦。”这句话，让父亲牢牢记在心并以此为家规。有时两人意见不和，父亲说不过言辞锋利的母亲，气极便只有拿拳头取胜。

奶奶诬赖妈妈拿她的东西，父亲便不问青红皂白的回家骂母亲。奶奶说要替不会管过日子的妈妈掌管家里财政大权，父亲便把家里的所有钱财都托付给奶奶，以至于最后连母亲买卷卫生纸都要伸手同奶奶要，更不要说替我们这几个女儿格外添置些什么了。奶奶的重男轻女极其严重，这期间就弟弟还能享受些特殊待遇。

当时在这个比较贫困的并且有四个孩子的家庭中，在当时每月工资只有三十几元的年代．父亲这种孝顺却只能称为愚孝了。而母亲和父亲的斗争也因这些琐事而愈演越烈。

我的七个姑姑，也就是妈妈的七个大小姑子们在她们的哥哥面前更加添油加醋，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兴灾乐祸的样子。我现在想起来也为我的母亲落泪，我的母亲受了太多的委屈。

父亲打骂母亲成了家常便饭，但是对我们姐弟四个却是很疼爱的。至少在我的记忆中，那些拳头从来没有朝向我们。

在我们孩子心中，父母都是好人。可是两个好人在一起打的头破血流，怒目相视。家里的东西没有些真正完整的。记忆深处，还记得家里的玻璃破碎的声音，还记得暴怒的父亲把结实的杆面杖生生折断的样子。更记得妈妈伤心气极地以头磕墙的惊恐场面。在小小的心灵里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们能做的只是在旁边默默地流泪，为母亲，为我们自己。

当我们渐渐的长大，明白了母亲为什么坚守这个错误的婚姻，母亲说：“你们这四个孩子让我放心不下”。听到这句话，我们姊妹抱头痛哭。

有一次父亲打完妈妈长扬而去时，我们四个姊妹坐在一起举手表决，是否支持母亲离婚？结果四票通过。由二姐来去父亲的单位开证明，弟弟在家守护着妈妈。最终，在当时单位的极力劝说之下，由父亲做保证。此事不了了之。当时那个社会下是不支持离婚的，无论你的理由是多么让人同情，更何况父亲单位怎么也不会相信在他们心目中的老好人有着残暴的那一面。

因为父亲这些行为，我在谈婚论嫁时，心中暗暗地发了一个誓言：将来，我的那个他如果动我一个指头，我会义无反顾的离他而去！

父亲有时心情好时，会拿着母亲的相片同我们说：“你看，你妈的大眼睛！多漂亮。”这里的我看得出来父亲在心中对母亲是欣赏与喜欢。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喜欢却不知道珍惜？！

以后的一而再，再而三，这样的日子反反复复。母亲无奈的同时最终选择了坚守在这个家庭中，坚守在这个婚姻中。这里有着社会的声音。可是我们心中知道，这里面最重要的是因为我们这四个孩子。母亲不想让单亲的阴影笼罩在我们身上，更不相信我的父亲会照顾好我们。就这样，我们在母亲的眼泪中自私的享受着父亲与母亲的双重关爱。

而这一切，直到我结婚后才更深懂得母亲那样做时的心情。每当我与老公拌嘴吵架时，女儿呀呀学语时只会默默地流泪，看到她这样一如看到小时候的我自己。心痛的七零八碎，心痛自己不能给女儿带来欢乐，反倒让她要承受着大人之间的矛盾。

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一次又一次地劝戒自己。不要冲动，要忍让，要让女儿开心。可是只要家庭出现危机，还是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女儿。女儿由流泪到劝架，由劝架再大哭，由大哭到肯求。发誓不再让我操心，她会好好懂事。听到这话，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子流了出来。就样，当老公的拳头真的朝我挥舞时，离婚这二个字也只是在脑子中晃来晃去，最终让它消失在空气中。

母亲一辈子操心我们这四个孩子。当我无遮无拦地向我母亲诉说着我的委屈时，我又发现我错的实在太离谱。我的话勾起了母亲藏在心底的眼泪，加重了对我的担心。以至于我已经忘却我说的话时，母亲在电话里还在嘱咐我这嘱咐我那，刹那间，我的心下起了大雨，女儿不孝，让你老操心。

慢慢地，我成熟了许多。我会把心事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就连自己也不轻易地去触动它。同母亲闲聊时也会讲些轻松的话题，妈妈六十了，应当有一个舒心的晚年。我们这些小辈不应当再去拿世间事去打扰她老人家好不容易清静下来的生活。而对女儿，我则加倍的疼爱，希望她能过一个美好的童年，在记忆中欢笑声多些。守住婚姻，就是守住了份责任。是一份对父母的责任，也是一份对孩子的责任，也是对自己的责任。

今夜，外面下着大雨，我的家中也下起了雨。那刚进入家门的大桶水，被老公狠狠的一脚踢碎，于是，水漫客厅，伴着女儿的如雨珠般，形成了滂沱大雨。我不想这样，可是事情最终不如我所愿的演变成这样。于是乎，雷声，风声，雨声，水声，还有心中撕裂般的痛充斥着这个屋内。我却只能目光呆滞着在一旁坐着。

这份婚姻里的责任，沉甸甸的，一直沉在心中，和着泪水搅拌着。电视上正演着韩国爱情剧《兄妹契约》，看着那里演译着爱情的酸甜苦辣。听着那里面带着无奈的纠缠的主题曲，一丝苦笑浮上心头，为什么上帝让这些痴男怨女在爱情路上走的那样难，然后还要再给一个婚姻的枷锁，并且系上的是一个死结？

今夜，雨一直下，什么时候才能停？停了，又能停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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