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次碰上学生在教室发癫痫病倒地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那会儿我教的是个初一班级。当时我正上课,很投入地讲啊讲啊,突然听到教室中间一个小女生歇斯底里尖叫一声。我刚想凶人。一眼望过去,见那女孩儿旁边的一个男生轰然倒地,同时还撞歪了课桌。全班学生顿时哗然。
不明所以的我立马和学生们一起惊呆了。几十秒钟不过,就听有学生说:老师,他发母猪疯,以前犯过的。
刚进初一的一帮孩儿,对他们的底儿我还不太了解。之前我也从未遇见过这种状况。
再看那孩子在地上先是面目通红,然后毫无血色的发青发黑,不省人事。
我立马派最伶俐最速度的一个男生去办公室请同事帮忙。教导主任来了,一个擦边三十的小伙儿,身高一米七五以上。到了教室,和我一样一筹莫展,一脸的茫然。
我说赶快掐人中,他也说赶快掐人中。我说或者掐虎口。他也说,对对,掐虎口。可是并没人上去掐人中,掐虎口,包括主任在内。而我自个儿试了几下最终也没敢靠上边儿。
我立马又派一个更伶俐的学生去请校医,校医不在。常务副校长很快来了,他的办公室不远,大概是听到了很大的动静儿。到了教室后说:赶快给家长打电话!人却远远的站一边。
学生不知道该肿么办,我也不知道该肿么办。电话打了以后,一个个就剩大眼瞪小眼的干着急。看着发病的学生手脚开始抽搐并口吐白沫,我心想,完了,完了,这下子完了。可惜了儿的一条小生命啊,刚打下的花骨朵,一点还没开放呢...
有谁能帮帮他啊。就在此时,我看到班上一个男生走过去用双手慢慢托起那发病的男生。将头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双臂上,静静地看着他。
女生全躲一边,很多男生也闪一旁。唯有这男生,竟然肯抱住发病的那娃儿,当时让我很震惊。我观察了他的目光,关切,担忧,坚定,从容。
半个小时过去了,家长也到了。孩子慢慢醒来,脸色逐渐恢复正常。而我的心之后一整天都恢复不了平静。那种震撼的感觉几乎十天半月都挥之不去。
那以后校方有建议让那孩子退学,俺竟一时没忍心。那孩儿以后在班上自然少不了大家的关照。
记得发病的孩子的名叫李超。去抱他的男生名叫蔡伟鸿——我想这个名字我会记他一辈子。
第二次遇见学生发这种病是在另一所学校的一个高中班。正值高一的一帮孩子。
当时我任班主任,上午第四节课的事。我已经回家做饭了,接到班长电话说班上一男生发病了。吓倒全班同学尤其女生们,而且连历史老师(年轻女老师,未婚)也被吓住了。我说你们别怕,一会就没事。找几个男生先打车把他送医院,我随后就到。
然后我先电话通知发病的学生家长,接着立马赶去学校。到了学校,那学生已经被班长和几个男生送去医院了。然后我又赶往医院,见几个男生已经把病人弄进急诊室,不多会儿学生家长也到了。
几方了解了发病的大致过程,医生临时处理后说情况挺严重,建议全面检查。
家长则说没大碍,谢谢大家。以前早检查过了,查不出啥问题的,就这样吧。下午休息,明天去上学哈老师。他说话的时候先看着学生再转向医生,最后对着我。
这一次貌似我不再惊诧于病人的病情了,而是家长如此淡定的态度。
那个男生的名字我先略去,高一时已然一米七五以上的个头,面向特腼腆,家境不太好。
第三次遭遇学生发病时我仍然不在场。其实就是第二次的那个娃儿再一次发病。
其时文理已分科,我已经没当那个娃儿的班主任了。
分班后不久,这男生就又复发。可把他那还是个年轻小伙子的新班主任给吓坏了。在我原先班里就读过,和发病男生一起去新班上的还有几个男生。当时他们帮着处理了整个过程。并讲清了这个娃儿以前的一些情况。解释说季节啊、剧烈运动啥的原因才会导致发病,一般情况不会有啥事儿的。
可是年轻小伙儿班主任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接收他了,定要这娃转班或者退学。
前面说过文理已经分科了,不能让人家孩子改志向回我班啊。
我就只好可劲做小伙子的工作,不通。再让我的好伙伴儿(这男老师的恩师,也在本校工作的一个同事)去做工作,还是不通。然后就请年级组的领导帮忙说和,还是不接收。后来竟闹到校长处硬压,分管校长也搁不平此事。
直到最后学生家长找到学校第一责任领导强行安置,那小伙班主任还硬让家长写下保证书,并且要求学校不能因这孩子有啥意外追究他的安全责任为条件,才得以解决此娃的就读问题。
人啊人,关键时候最见你的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