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欣赏超然 于 2013-10-21 14:58 编辑
那是一个雾天,也可能是阴霾,反正那一天傍晚他像雾霾一样有些慌乱了。
他在处理文件时候突然有了一点心悸,不知道为什么手就那么颤了一下。老婆在省城开会,儿子在英伦三岛,不会有什么事儿,会有什么事儿呢?看了看表,还不到下班时间。他穿上了风衣,他决定去一趟那个石子路巷。 那个巷子很简陋,却没有被拆掉,这让他有些感动。那些古朴得几乎有些愚昧的雨搭和路灯还有,石子路也没有被铺上柏油或水泥,风蚀雨刻的门窗纹路早抛弃了桐油的包裹,只有染成黄发穿着超短裙的女子们咣当进出,那才告诉你,这些屋子,这个小巷,这盏路灯是活着的。 可能就是那个小姑娘让他心悸了,也可能是某个路灯给了他怀念,他匆匆就到了巷口。 还是老地方,他站在昏黄灯泡的光影里,窗口依然有个浑浊的声音:老规矩?他冲小卖部老妪点点头,没有皱眉也没有笑。白盒红塔山递出来,他递过去七块钱,一张五元的,两张一元的。 老妪那手青筋直蹦却并不颤抖,收了钱也不转身,说:小燕拉走了。 他点着烟微微吸了一下,一腔子烟味混搅有霾的气味。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龌龊东西,反正黑心黑肺是一定了,不能怪红塔山,只能怪这雾霾。他知道老妪是个老江湖,不喜欢对人笑,也不喜欢笑别人。第一次来买红塔山,老妪说你那风衣不带风?老妪是明白人,不说上万欧元那事,一眼洞穿他来这个小巷的情愫,那不是一个粗俗人的话语。 他没有匆匆离开,只等着老妪忙完,他想知道小燕被谁拉到了什么地方。 老妪终于说了:六扇门。 他又抽了一口烟,就像没有听见。 老妪说:去楼下站一会儿,回吧。 他点点头,可能只能这样吧。 穿越小巷弄堂可能是一个享受,那对涉足名山秀川可能是个相得益彰的一个享受。若分寸拿捏精准,两口子吵架和油锅刺溜能给人无限的想象。他闻不出鱼香是一个什么滋味,却能驻足聆听两口子可能逻辑混乱却妙趣横生的拌嘴技巧,若有谁不小心放了马刀舞曲,这难道不是一个活歌剧?也有人叫他哥,奶头之凶猛甚至能压出胳膊上一个坑,却结果常常有瓜子皮吐在地上。丫头们有拉胳膊的自由,他能理解,但他也知道丫头们应该有吐瓜子皮的鄙夷情绪。自行车铃狂响是应该的,半大小子们呼啸而出是应该的,有人袅袅婷婷走在阴暗的石子路上也是应该的。远距离的路灯给了黑暗充足的理由,小燕说,这是应该的。 他不大喜欢聊天,却偶然遇到了马蜂不蛰扇耳光这个网友,其实就是小燕。他放了毒问起过小燕,小燕躺着抽烟不搭理。他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小燕说就是一个名字,没啥典故,小燕也不是我真名。 他步速不快,但也不慢。他明明知道小燕被带走了,却想在楼下看看。可能这很没意思,他却觉得不来才没意思。面颊有了潮气,他觉得这是雾,不是霾。
到了老地方,那是一个没有窗户的墙根。墙上有一盏灯,昏黄却温馨。对面楼上那窗口果然黑着,他却盼望那是小燕正在嘿咻,而不是没人。小燕有一次高兴了说打开门,他笑了。两个人赤身裸体的,小燕疯狂却娇媚。她想打开门让别人看看,她觉得她不丢人。可能是这样吧。他倒觉得这不算疯狂,但这也不至于能上头版头条。 小燕问过他,想不想知道第一次给了谁。他说这是自由。小燕说她把第一次给了艺校老师,有血的,却没想到她钟爱着的老师却把她介绍给两个大胖子。她说艺术原来也可以这样理解。**原来一个眼就够了。她说她拉丁舞得过全国名次,却只有肚皮舞可以表演给胖子们看。她问他,你说这是不是很艺术?他起初听到这些话并不像现在镜湖一样的沉寂。一个沉沦的想象居然是天鹅湖的真正死亡,重金属的轰鸣是曾经有的。小燕却说,我骗你的。她说,我姐夫趁我熟睡偷袭了我。等我警觉,生米熟饭了已经。他想想这谎话其实很合理,火山变成镜湖,没有一袭烟尘,没有一丝波澜,就成为这宇宙唯一的呼唤。 脖子仰酸了也没有看见笑脸,哪怕只有竹竿脱落的那种浅笑。鬓贴小花黄的那种青丝之美早就不敢想了,红蚁醅酒炉没有了炭火气息,可惜归可惜,丝竹调笑浊酒小唱应该落入秦淮河影里了吧。 一个小声音渐渐清晰了,似乎是小邓的给我一个吻。他知道那不是给他唱的,他却听到了,这可能也是一个安慰。在这小巷里,在这路灯下,他其实明白那些关着的门都想洞开,而那些洞开的都想虚掩,而那些虚掩的可能也想过关上吧。 这小巷可能一夜有雾,却没了叫小燕的女孩,这可能是最真实的。她被拉到了哪里很难说,但他希望她回来的时候赤身裸体唱着歌回屋。在这雾里,裸露玉体是不丢人的,雾霾不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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