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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新同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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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同居关系》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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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7 14:3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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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繁体 于 2014-1-7 14:39 编辑

  《新同居关系》
  

  
  不想流浪,在这个冰冷的冬天。
  
  我辞职了,要从公司的宿舍里搬出来,找一间新的旧房子。其实本来大可不必兴师动众的自己出来找房,但我一抬眼看见了中介公司,就像看见了一张正打着哈欠的狮子。刚刚辞职的我尚不想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这一片都是旧民居,但却不如想像中的那样可以轻易租到一间合意的居所。屋子不是太大或者太小,就是设施不齐全,而我也舍不得将荷包里日渐消瘦的银叶子送到条件优越的单身公寓里去。
  
  这样的暗夜,道路是无尽而寂寞的,两旁屋子里的灯光透过窗帘散射出来,橘黄的暖色调。雪开始融化了,我仿佛看见灯光开始蒸发,使得屋子四周笼罩了一层蒸汽般的薄雾,冰棱子一分一毫地缩短。我知道屋子里是暖的,因为空调、油汀、热水器,除了这些,似乎还能听见某些类似于纠缠的喘息。
  
  风,是冷的,一刀一刀地割扯我的脸部皮肤。疼痛,不可遏止。
  
  有一丝灯光游离在屋外面,那是一个楼道口卖馄饨的摊子。我的肚子很饱,腿却饿极了似的飞快地挪过去。坐下来,毫不犹豫地叫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身体开始温暖,雾气浮上来在眼镜上落了脚。我用抹布在眼镜上划了一个圆,然后一圈一圈向外扩张,直到它们逐渐清晰。
  
  一个人,轻轻巧巧地坐下。一丝淡若茉莉的清香,一分女人特有的温润气息,加上我小小的第六感,我认定桌子的对面是个女人。我一套上眼镜,一抬头,一个女人的尖叫扑面而来:狐狸!是你。你怎么来这了?竟然在这样的天气里,这个的地方这还会遇见熟人?我不禁疑惑。眼镜在鼻梁上晃荡了一下,就安顿了下来,透过镜片的眼神也从惊慌失措中解脱出来,马小乔就稳稳当当地坐在我的视线中了。
  
  我也惊讶起来:马小乔?你住这儿?马小乔笑;是呀,离开那家公司后,我就住过来了。在这里遇上马小乔,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我向桌边靠近一些,马小乔也前倾了身子。我们头靠得很近,就像三十年代的电影当中——同志终于找到了组织。
  
  马小乔先我一步离开公司。我问她为什么离开,她没有正面回答,只微笑着告诉我:你也一定会离开的。我当时极怀疑她的判断,自己不过和她同事了两个月,怎么她就这么肯定?
  
  我告诉马小乔自己是来找房子出租的,马小乔微笑:辞职了?她的笑容和她辞职那天一样的平静,一点都不惊讶。马小乔问:找到房子没有?我摇头:没有合适的。
  
  馄饨吃完后,我付了钱,跟着马小乔走了,因为马小乔依然微笑着说了一句:到我租的那吧,帮我也分担一点租房的费用。跟在马小乔的后面,我的心里一直在嘀咕:这男女合租怕是不太好吧,孤男寡女的,多不方便。嘀咕归嘀咕,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怕一个女人吧。刚这样想,另一个念头又冒出来:该不是她和他男朋友一起住,嫌房租贵?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总有这样和那样的念头,异性在一起,思想就更活跃。
  
  进了马小乔的家,一股暖气扑过来。我四处看了看,奇怪房间里并没有开什么取暖设备,却有种春天般的气息。灯光是暖洋洋的色调,墙面是橙色的,客厅的地板也是暖红色。马小乔带着我穿过客厅,指着一个房间:喏,这个房间给你。马小乔神情笃定,仿佛我根本已经同意了住下来。
  
  我推开门,房间里设施一应俱全,书桌、床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我迟疑地看了一下她,然后嬉皮笑脸地用极其暧昧的语调问:我住这间?那你呢?也这间。马小乔伸出一根葱白的指头在我的脑门上摁了一下:美的你!咱先说好,不准打我注意!我相信自己的脊背上出了点汗,当然,这是暧昧没有得逞所引发的后果。客厅、卫生间、厨房公用,你的房间小一点,所以房租2000,我六你四,马小乔并没有理会我心里小小的变化,仍旧微笑着安排合租的事宜。在接受了刚才的打击之后,我决定正人君子一下:就我们两个?方便么?马小乔说:没什么不方便的,你这间,我那间。随即,她也暧昧地笑起来:如果你还有一个人的话,也可以,不过得多出点水电费。我接上话头:哦,这样呀。咱俩谁跟谁呀。我向党保证努力让你一个人出水电费,或者我一个人出,那多好,连算账的时间都省了。马小乔再次摁了我的额头:你呀,就是油腔滑调惯了。
  
  马小乔说的很轻松,轻松得让我不能再想什么,比如说孤男寡女在一起会发生些什么。当然,说是不想,心思却逛荡一圈方才回来。鲁迅先生有句名言“由胳膊想到大腿,由大腿想到……”。不过,我打赌,我的这些想法都是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对于马小乔,我的想法纯洁得像一颗雪片,粘上点污泥就会融化了。
  
  我这个人就是喜欢贫嘴。油腔滑调是我所有习惯当中一种根深蒂固的恶习,但我有理由相信这油腔滑调也是调情的一种方式,如果说办公室恋情就是始于调情,那么如果我和马小乔之间要是会发生点什么就可以叫做合租房恋情,但我一直以为“合租房恋情”这个词汇远远没有“办公室恋情”来得时髦,但“合租房恋情”本身又要比“办公室恋情”来得时尚的多。想当初和马小乔同在一个办公室,我都没能得逞,现在大约更没有那种可能,但贫嘴还是必要的,至少可以润滑一下气氛。
  
  这个冬天我们各行其是,但是房间总是温暖的,我以为是房间因为有了女人而温暖,而马小乔以为寒冷是被我这个男人的阳刚赶走的。屋外的雪不停地下,不眠不休,仿佛给了我下班就回家的最好借口。每次,我都是吃了快餐饭才回家,然后看着马小乔不慌不忙地在厨房折腾,最后一股脑地端出来,红红绿绿好几碗。于是,我时而接受着马小乔的诱惑,找双筷子,吃我的第二餐晚饭。当然,免费的晚餐是不可能吃长久的,在马小乔还没开口之前,我提出和她搭伙。马小乔连想都没想,像热锅里的炒豆子一般“咯嘣”一声,就答应了。我和马小乔吃着饭,偶尔会想起那个流浪的夜晚,我有理由相信这间屋子四周也笼罩了一层蒸汽般的薄雾,冰棱子也在一分一毫地缩短,因为这个屋子是暖的。
  
  吃过饭,是写作时间,我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在电脑上爬格子,而马小乔则在堂屋看电视里没玩没了的韩剧,本来我们相安无事。可是马小乔经常把银铃铛一般的笑声洒到我的房间来,弄的我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等我到堂屋看见电视,又觉得没什么可笑的。我的脑子想回去继续写作,而我的脚常常停在电视前,确切地说是马小乔旁边。也就是说有了马小乔的屋子确实比我的房间要温暖一些。马小乔看见我出来,很自然的端起茶杯,泡一杯绿茶,搁在我的面前,继续自己的笑。茶热腾腾的散发出春天才有的香味,更让我留恋不已,于是我就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喝茶一边陪马小乔看电视,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着边际的废话。
  
  等我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一条看不见的线将我们分隔。我中规中矩地坐着,马小乔也一反常态,坐得必恭必敬,不再像往常一样靠着沙发扶手半卧半躺。当然有一天晚上,我们靠得近了一些,天气实在太冷了,油汀里的油鼓足勇气将自己热得劈里啪啦作响,却丝毫不能让屋子里的温度再高一些。最后,马小乔从床上抱来了被子盖在身上,并把被子的一角搭在我的身上,于是,我的思想就在飘满女人香气的被子下开始了漫游。有了被子的覆盖,温暖就明显起来,偶尔的身体碰触加速了血液的循环,思想就走得更远了。顺便提一句,我的某些思想超出了控制,爬上了马小乔洁白脖子。
  
  原本我期望这样寒冷的冬天永无休止,然而春天在不经意中忽然来到。春天已经不太冷,但我居然染上了看韩剧的坏习惯,一到晚上,便搬了茶杯,坐上了沙发兴致勃勃地看起了电视。当然,我并不是每一天都这么专心,比如说:星期五我就不太专心,仿佛演员在星期五集体演技下降,让本来看得津津有味的我,仿佛吞食了老鼠屎,浑身不自在。我认为马小乔不是“老鼠屎”,因为马小乔星期五都不在屋子里,或许马小乔每个星期五都神秘的失踪才是“老鼠屎”。好几次的星期六晚上,我都想随口问一下她的行踪,但一想起合租时彼此“不干涉、不打听私生活”的约定,就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下去,保持了自己谦谦君子风度。
  
  春天不是不好,只是不太冷,不会有女人体香味的棉被给我带来的愉悦,于是我在春天里常常思念冬天。我和马小乔已经熟捻,生活中的配合也相当地默契,所有粗重的活被我承担,那些洗衣做饭之类烦人的事情也被她承包,她甚至偶尔陪我喝一小杯啤酒。在思念“棉被”未果的情况下,我希望看见杯酒下肚之后脸上她飞起的红晕。但是,马小乔喝酒从来不喝多,一杯啤酒,最多两杯,用她的话说:酒后会失言。我思来想去也整不明白她所谓“失言”是怎样的结果。等我还没想明白,夏天已然到了面前。
  
  夏天是炎热的。我们脱掉了厚重的衣裳仿佛卸掉了辎重,特别是马小乔,用她的话说是“我穿得很清凉”。当然,清凉不等于暴露,但是如果清凉确实还是需要一点点暴露,比如说我和马小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将视线停留在她细嫩的香肩上或者修长而挺直的腿上、纤细的足上。马小乔的脖子细长挺拔,锁骨消瘦,让我的视线根本站立不稳,时常滑落下去,比如说滑落到她微露的小半个乳房上。当然,为了保持我的风度,我只是偶尔的用余光扫过,扫过之后心底甚至升起意思莫名其妙的犯罪感,最要命的是马小乔穿得越来越清凉,我的犯罪感也越来越沉重。马小乔却不管,穿了这样清凉的衣服,在大街小巷里穿行,回到家则更是扔了脚上的凉鞋或者是肩上透明的小坎肩,最后吩咐我倒杯水给她。
  
  我确定马小乔吩咐我做事,是在这个夏天。某个夏夜,风从四面吹来,凉爽极了。马小乔心情很好在陪我喝了两杯啤酒之后,吩咐我做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件事,我其实不想说,如果我说出来,你一定会被羞得转过身去,因为那夜我看见星星羞涩地躲到月亮后面,而月亮也闭上眼睛躲进云层里。
  
  马小乔钻进浴室里把水弄得哗哗作响,我的心思也随着水声心旌摇动。马小乔忽然打乱了我放飞的思绪,轻轻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竖起的耳朵里就传来浴室的门响。门,被拉开一条缝,马小乔把头伸出来:哎,帮我把衣服拿过来,我房间柜子第二层里。我转过头去,竭力避开她湿漉漉的、羞红的脸蛋,寻找她白嫩的身体,可是她的身体被磨沙的玻璃门遮挡的严严实实,只在门上留下一个曲线优美的影子。马小乔似乎确定我看见了什么,呼啦一声将浴室门拉了个严严实实,并喊了一声:繁体,你欺负我。我对于马小乔受了惊吓洋洋得意,口中不依不饶:就欺负你,怎么样?等说完这句话,我忽然觉得这句话中有着某种暧昧的意味,话已出口来不及收回,当然,我也并不后悔。
  
  进了卧室拉开马小乔的柜子时,我想她一定很后悔,因为我看见了很多隐秘的东西,这是我和马小乔一起生活了几个月都没有看见的东西,比如说:她的小丁字裤、带水袋的胸罩。我站在柜子边想像她穿上这些物件的模样,耽误了时间。马小乔在浴室里大叫:繁体,你在干什么?还不拿来呀?我猛然醒过神来:哪一件呀?这里花花绿绿的这么多,我怎么知道。马小乔一定羞红了脸,她低声叫一句:死鬼。然后她叫起来:白色的那件。我伸手拿了一件白色而轻薄的丝质长裙,并确认是一件夏天的睡袍,然后走过堂屋。马小乔将浴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我就将衣服递过去。马小乔的脸是通红的苹果,伸出来湿漉漉的手臂则像是剥了皮的甜蔗,反正我都想咬一口。
  
  马小乔关了门,又叫了一声:死鬼。我不知道她这次叫喊的意思。但是等马小乔走出浴室时,我就明白了。她用手搂着一些衣物遮住胸口,急匆匆地冲向房间。可惜的是马小乔只有两只手,这就不可避免地让我看见她随着身体跳跃的两只洁白的小兔子,以及裹在白色睡袍中玲珑的曲线。
  
  我一直以来相信“机遇”这个东西。也就是说,我相信某些成功往往并不是有了时间的煎熬以及自身的努力就可以得到,“机遇”则显得更加重要。马小乔在就要经过我冲近房间的时候,忽然被搂得不够紧的衣服带子绊了一跤,然后像一张纸般地飘起来。而我正好直起身,伸手搂住了她。时间在某一刻是停顿的,足足有五秒的时间,让我们听到彼此粗重的喘息。我想:这个五秒就是我的机遇了。我顺势将马小乔搂到了怀里,风卷残云一般。
  
  马小乔从惊吓中醒过来便拼命的挣扎,但已经不能动弹半分,我的手臂正如一只铁钳掳掠了她的身体。我相信马小乔的挣扎不过是受了惊吓之后的本能反应,因为她仅仅挣扎了两秒便瘫软在我的怀中。当机遇一旦露出了尾巴,便被我用尽全力地抓住,我用自己的嘴唇俘获了她的艳若樱桃的唇。马小乔瘫软在我的怀里,水一样柔软,涟漪一般起伏。我一探手,捉住了她精致的乳,就像捉住了两个白鸽子。白鸽子的小红嘴在掌心颤栗,我的掌缘亲吻着滑腻如雪的肌肤。
  
  终于懂得了什么叫鱼水之欢。我和马小乔都是鱼,都在游动,那些甜蜜的空气,都是水。马小乔的疯狂,我是没有预料的。她的双手在我身体上急速游动,最后将牙齿狠狠地嵌在我的肩膀中。当最终我们奋力地呼喊出声来,夜,忽然宁静,是火山喷发后那种永久的宁静。我没有忽略一件事:我们的呼喊那个共同的词语是——我爱你。
  
  夜风吹过来,我们拥抱着,第一次在沙发上同时沉沉睡去,直到年轻的阳光开始吻上她洁白的脊背。我嫉妒地一翻身,将她压到身下,给阳光一个阳刚的背影。马小乔忽然呢喃了一句:你坏。于是,那个早上在这两个字中沸腾起来,重演了昨夜的舞剧。
  
  我们的生活重新开始,每天都迫不及待地下班回家,然后鱼一样尝试各种新鲜的游动。但,有一件事仍旧是旧的——星期五的晚上,马小乔依旧没有回来,手机被关闭,仿佛忽然从这个屋子、这个世界里蒸发。我坐在暗夜里幻想各种可能,然后迷糊地睡着了,醒来后枕巾上居然留下了潮湿的印记。这是一场淋漓尽致的哭泣,在某个深夜,在某个幻觉之中忽然爆发。我一伸手,幻象消失,我一撤回,幻象立即又聚集在一起引导我流出潺潺的泪水。我的伸手是羸弱的,只是暴露了自己心中的惶恐。
  
  人在惶恐的时候,往往容易爆发。星期六,9日,6月,2007年的傍晚,日头还没来得及躲避,我就爆发了。我不知道,恐惧竟然能产生这么大的力量——我居然敢对着刚进门的马小乔大喊大叫。争执往往不会有结果,即使有结果也不会是一方轻易地输掉。而我很快就败下阵来。马小乔没有理会我的吼叫,只是倚靠在门板上,面无血色地说了一句:请不要不干涉我的私生活,否则分手。
  
  一句话可以是一杯热茶,让人温暖,当然也可以是一块石头,堵住你的喉咙。马小乔的这块石头不仅压得我说不出话来,更让我窒息。我像一头狂乱的马,内心的狂躁逼得我在屋子中间乱转,时不时给坚硬的墙壁或者柔软的沙发一记老拳。马小乔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冷眼看着我的未经编排的表演。但我觉得她却像极了纸片,仿佛我一过去,或者一张口,她便飞走了。
  
  爱往往是不忍目睹的。我最终把自己四仰八叉地撂在沙发上,狠命地哭了。我所说的“狠命的哭”并不是嚎啕大哭,却是伤心欲绝的那种无声的哭泣,眼泪在脸颊上流成了故乡的小河。女人是魔鬼,让已经十几年没有哭过的我,居然没有对哭泣感到生疏,并24小时之内哭了两次。我任凭眼泪肆意横飞,感觉就要崩溃。马小乔在最精确的时间来到我面前,用手轻轻抚摸了我的头发,仿佛对付一个刚4岁正耍性子的孩子:乖,别哭了。
  
  女人天生就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杀手。所以真正的高手往往不是靠手中尖利的武器获得战斗的胜利,而是在轻描淡写中便化山化水了,轻易将对手俘获。我就是高手马小乔的俘虏,如今正被她用绵软的胸包围着,轻声抽泣,是个受伤的孩子。
  
  我得到了马小乔的抚慰之后,并没有再追问星期五的事情,就像一个孩子在得了支棒棒糖而忘记了摔跤的疼痛一样,破涕为笑了。当然,我不是孩子,我与孩子最大的区别就是,孩子可以心无城府,而我早就学会了隐忍。我学会竭力不提起这件事情。每次马小乔星期六回到家的时候,脸色都有些灰暗,而且身形疲惫。我便张罗着给她倒茶,让她坐在沙发上休息。好几次我端茶倒水的当儿,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也不追问什么。我知道,假如一只苹果熟了最终会掉落下来,断然不会腐烂在枝头。我在等那个苹果。
  
  我总以为月光一到星期六便比平常妩媚一些,夜色也更美一些。其实不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马小乔一到星期六便愈加地兴奋,她抱紧我,仿佛要把我栽种到她单薄的身体里去。而且,每当这样的夜晚,马小乔总是胡言乱语,和我讨论一些我不太明白的话题,比如:一天内同时和两个人做爱会不会染上性病?我总是不能回答她的问题,我越是回答不出,她就越用力,直至我们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沙发上或者浴缸里等一切可以做爱的地方。
  
  我宁愿一切平静。忽然有一天我的愿望如同气球,说破就破了。
  
  一个男人在黄昏刚刚来临的时候,忽然到屋子里拜访了我。说老实话,他拜访的并不是我,却是马小乔。他竟然自己有钥匙,径直开了门进来,看见我显然吓了一跳。他用疑问的眼光看着我:你是谁?我忽然就奇怪: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的。他并不理会我的反驳,一字一顿地重复:你是谁?我显然被他的霸气摄住:我是租房户。他看看我,没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我追在他屁股后面不甘心地反问:你到底是谁?怎么有这房子的钥匙?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理睬我,钻进路边的一辆宝马760,一溜烟地开跑了。
  
  这样一个夜晚,刚巧是星期五。我背着巨大的问号,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不知所措。马小乔的手机是关机的,我开了外置话筒一遍又一遍地聍听中英双语的语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坐在沙发上弓腰驼背头稍前倾的样子,一定像一头嗅到可疑气味的猎犬。我在诺大的房间里拼命地嗅,嗅着嗅着,就感觉到自己某个部位可疑地消失了,然后又消失了另外一个部位,最后全身都没有了感觉。我站起身来的时候全身麻木,几乎是撞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趴在床上就再也没有起来。
  
  第二日,当马小乔出现在我背后的时候,一切静止下来。我一直趴在床上,将这种姿势保持了十几个小时。我沉入静静的世界,能谛听到马小乔熟悉的呼吸,不均匀,章法杂乱。马小乔的眼睛一直附在我的背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终于翻过身。马小乔很虚弱,精致的小坤包从肩膀上跌落下来,包带怯怯地攀附在无名指上。彼此眼神的交流极其短暂,马小乔将眼光侧过,我也望向另一边,仿佛同样走在马路右侧的两个人对面却再不相逢。两个人仿佛都预知了什么,缩手缩脚不敢前行,或者有一只地雷就在脚边,一伸腿就要爆响。
  
  客厅的沙发上,马小乔要给我讲个故事。我接口道:是一个二奶的故事,是不?我说这话的同时很平静,没有一丝气愤以及仇恨,更多的却是怜悯。马小乔胆怯地扫了我一眼:要听么?我摇摇头拒绝了:我以前写过很多类似的小说,估计你的情节也精彩不到哪儿去。马小乔使劲地绞着手指,将柔软的手指绞得看上去更柔软了:恩,只是这幢房子是他买下的。迟疑了一会,她继续说道:昨天,他过来看见了你……
  
  我没有吭声,伸手去拿茶杯,没想到杯盖滚落下来,在茶几上滴溜溜的转,并在暗夜里发出巨大的声响。马小乔在声响中住了嘴。我轻手轻脚地将杯盖拾起来,然后慢慢地盖上,口中缓慢地吐出几个字:我们分开吧。马小乔平静地点头:繁体,我们分家吧。
  
  夜继续着它的黑暗,不肯光明。马小乔忽然问:你是不是早就怀疑了?我承认了。马小乔又问:是不是那次你问我星期五为什么不归家的时候?我摇头:在那之后,因为你每个星期六的疯狂泄露了你对我们这份感情的愧疚。马小乔追问:那你为什么不戳穿我?我摇摇头,在黑夜中掩埋了我的言语。
  
  不知不觉,我搬出这个小屋的时候忽然发现:秋天竟然已经来临了。树叶被风卷着,一头冲进天空中,不知道哪里是它的方向。
  
  某一个夜里,天上飘起了雪花,我坐在自己租住的小屋子里忽然想起马小乔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戳穿我?我忽然想:怎么会告诉你,我爱你。每个星期五的夜里,我都打了背包,试图离开那个屋子,离开你,最后却终于舍不得,将自己丢下来在静夜里哭泣。直到那一天,你与他吵闹之后,将我赶出门去。想着、想着,我的脸上忽然就有了泪水,如同屋檐上的冰棱子,一滴一滴不徐不缓地落下,将墙角穿了个洞,我的心上也多了个洞,不可修复。
  
  忽然想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泪。一开门,雪花拥进来。马小乔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仿佛雪人。我站在门里,一动不动,仿佛冰雕。我不知道自己双手的姿势,是拥抱还是拒绝。
  
  冰棱子极其缓慢的滴水,不知道这一个夜,准备融化,还是开始结硬,长长地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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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4-1-7 15:48 |只看该作者
{:soso_e160:}
先顶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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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4-1-7 18:49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合租的爱情故事。
那个二奶的部分,虽然作者用马小乔的与两个男人做爱的提问做了某些暗示,不过,却不令人信服。在藏娇的金屋里,收留一个男人,并且与之长久的住在一起,也让剧情有点突兀。不过情节弥补了这些缺点。很生动。个见。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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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4-1-7 22:33 |只看该作者
  繁体的这篇文章像是点燃了一支香烟,在袅袅升起的烟雾里我们可以看到男女世界里的暧昧和旖旎,爱情缝隙里的欺骗和真实,可以看到马小乔的妩媚和摇摆,还有“我”的痴心和挣扎。

  尽管读了这篇现实的小说后会对爱情有些失望,但仍如上了烟瘾,禁不住一直品味下去。我有些讨厌马小乔脚踏两只船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是当她最后出现在男主角租住屋的门口时,又忍不住原谅她的欺瞒和虚荣,叹息起生活的艰难和无奈来。

  故事的最后没有告诉我们,繁体在那个雪夜有没有拥抱失而复得的她,但是我能肯定,当然是拥抱了。不过,我也很难相信这样的爱情真的能天长地久。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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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4-1-8 09:02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欢迎繁体~
稍晚来欣赏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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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4-1-8 09:49 |只看该作者
很好看的文章,繁体二字莫非有一定的意义{:soso_e100:}。问好楼主{: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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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4-1-10 21:18 |只看该作者
我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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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4-1-11 14:49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无法言说的爱情~
文字本身比故事要精彩,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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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4-1-14 17:43 |只看该作者
{:soso_e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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