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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个贺兰吟了一首魏夫人的《卷珠帘》:
记得来时春未暮。执手攀花,袖染花梢露。暗卜春心共花语。争寻双朵争先去。
多情因甚相辜负。轻拆轻离,欲向谁分诉。泪湿海棠花枝处。东君空把奴分付。
贺兰让我谈谈看法,我没吱声。在我看来,诗词真到了谈谈的份上,似乎就大俗了。少男少女们的爱情词,原本就是如此,热热闹闹,猜猜疑疑,分分别别。到最后,流水黯然去,落花独自愁。这种词,也只可用春心去体会,方可领悟到其中的妙处。而我,距离那种**,似乎太远太远了。一汪波澜不起的寒潭水,如何能体味出清澈小溪的欢快和忧愁呢?
前些日子读到王安石的《渔家傲》,当下喜欢得要命,觉得这词才真可入画,也正合了自己目前的心境:
平岸小桥千嶂抱。柔蓝一水萦花草。茅屋数间窗窈窕。尘不到。时时自有春风扫。
午枕觉来闻语鸟。欹眠似听朝鸡早。忽忆故人今总老。贪梦好。茫然忘了邯郸道。
我把这词发给好友,期盼他能画幅水墨画出来,奇画共欣赏。他一直没吱声,我推测他这潭水,没准比我的更幽深吧?想到此处淡然一笑。
不是有话说:子之蜜糖,我之砒霜么!我们总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强加到别人的头上。
我跟老虎闹别扭了。他要我马上睡觉,我却想在关电脑前浏览两分钟网页。老虎就冲过去,不由分说关了电脑。我很生气,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现在这年龄,闹别扭其实怪有意思的。我决心治治他,他决心治治我。决心一下,我们就开始冷战。第一晚,我跑到马一里房间睡了,以为老虎半夜会跑过来找我,可是他很坚强。第二天早上,我照例做好早餐,盛到碗里,结果他没吃。我知道他这一招是“苦肉计”,坚决不上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从前我会心软求他吃饭,现在我有了这理论支持,不会了。中午时,老虎蔫不叽地吃了一大碗米。第二晚,我认为我不该示弱,哪儿能随便就拱手把自己的阵地让出去?于是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冷战。新做的棉被很大,我们各据床之一边,中间让出挺大的空隙。我以为他半夜会熬不住,揽过我的肩膀,他却一直蜷在那边,坚决不示软。第三晚,马一里都有些急眼了,问我们怎么还不和好?我说,我准备打持久战,说的同时瞟了老虎一眼,老虎沉着脸没吱声,我估计他打算做猪坚强了。第四晚,哥哥给我打电话,问我购房事宜,这事我自己做不了主,只得商量老虎。老虎借机表达了意见,我们的冷战顺理成章的结束了。晚上,老虎痛快地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长吁了一口气。
老虎强加于我的东西,是专制。我强加于他的东西,是民主。
少年轻狂时,总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世界,有多少人跟我一样,东冲西突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那个骑一匹蹇马,挺着生锈的长矛的唐吉诃德?正义,或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而公平,有多么遥远啊!
这时候再读到纳兰性德的《浣溪沙》,似乎就有了无限的感慨: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我现在最想的,是象一个老人家那样,对着残烛,品着冷茶,与谁谁,闲而说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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