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令箭 于 2014-3-28 18:07 编辑
编辑者语:
这篇小说曾经刊载人民文学(2012年10月),作者虚怀若谷贴在这里,仅供大家学习。可以夸,可以不齿,但不许骂人,切记。
选 举
王前进来到会场的时候,现场彩带飘飘,乌烟瘴气。一帮人在这面儿七嘴八舌头的扎堆儿议论到底谁当这一届村长好;一帮人忙忙活活的布置会场;一帮小孩在不远处看狗走秧子,吵吵八火地。
满仓指着大老白,唾沫星子横飞:“人家前进,帮了大家伙儿多少忙,你们都JB忘了?大老白你们家养鸡没钱,贷不出款来,还不是前进把自个家的三间大瓦房抵押了,才有你今天?别说小神仙借给你一分钱,他靠靠前儿也算他有心。”这满仓,出了名的二愣子,没他不敢说的话,也没他不敢做的事儿——谁都不怕得罪。
“王前进倒是怪好的。”
“嗯,我也觉着王前进还中,看这村路修的,多光溜。”
“要不是人家王前进,咱村那块地早就被那个厂占了,那噶哒地儿也早就糟践完了,一看就是来占便宜的主。就得这乎当干部的人咱心里才踏实。”
“别看他干了挺多事儿,人家小神仙他亲叔叔在县上,能要来钱,王前进他能要来个球?他王前进干的那些,要是小神仙,也照样能干!得比他干的还在上!”大老白的话掷地有声。王前进看了看大老白,没吭声。
“前进纵么好的干部,怕是当到头喽。”
“大老白,要不你干吧?”
“大老白挡不住行。”
“嘻嘻嘻”
“哈哈哈”
“这小神仙指定没少给大老白钱,恨不能帮小神仙舔舔。”
“你瞎噜噜啥?!凑,不看你弄么大岁数,非得揍你这狗东西!”大老白气得脸通红,抬头瞅了眼坐在碾盘上的小神仙,小神仙示意大老白别惹事儿,大老白就没再追究这事儿。
小神仙和乡上来的干部有一搭无一搭的搭讪着,小眼睛滴溜溜的满会场踅摸,乡上干部抬下颏看小神仙,一脸的媚相。
小神仙一只手摸着脚边的一大捆炮仗,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几包烟招呼大老白,“去,发发,麻利儿地。”大老白拿了烟,边发烟边跟大家伙儿说:“神仙哥的烟哦,不抽白不抽,抽了不白抽!”大老白继续磨叨,“要是我的烟,才不给你们这些白眼狼抽捏,人家神仙哥哪点对不起你们?不说人家好?!投票那会儿,别真当白眼狼,想想神仙哥的好儿。”发到满仓那,“小满仓,不给你了,你抽了也白瞎。”大老白就真把满仓跃过去了。
发了一圈回来,大老白顺手揣兜一包,将发剩下的烟夹到耳朵上两颗,还给小神仙,说:“神仙哥,别把那炮仗整着了,小心崩着。”
小神仙朝大老白呲牙一笑,“那就提前庆祝!”
王前进贴着人群边儿上靠墙而坐,也点了一颗小神仙的烟,边歪着眼睛吸烟,边抠扯脚气。似乎眼前这个闹哄哄的会场,压根儿就和王前进没啥关系。
王前进不在乎能不能当选。当选了也就是个操心,东家今天丢了只羊,西家明个丢了只鸡,老张家的小黄狗侮辱了老李家的小黑狗儿……鸡毛蒜皮的事儿,不管就可能出大矛盾,管吧,还真是太琐碎,有那精力不如好好挣钱来得实在。要说大事儿吧,年时也遇到了一件,县上的明胶厂要占村上的300亩地,王前进死活没答应。为这事儿,小神仙还亲自到王前进家里做工作,带了好大一包东西,愣是让王前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损出来了,临走,小神仙撂下了狠话,说:“敬酒不吃吃罚酒,走着瞧!”让王前进着实堵了好几天。
这临到选举,王前进和大多数群众一样,反而有点担心那百十亩地了。
乡上来的干部组织工作人员,清点参加会议人数、宣布选举大会开始,整的阵仗挺大,选民吵吵嚷嚷的填选票、投票,也就一霎儿的功夫。
接下来就是计票。
太阳快正午的时候,村长就选出来了。等主持人宣布了选举结果,颁发证书的时候,现场的人都开始起身往家走了,拍打着的屁股上冒起一股股的黄土烟。
现场没听到鞭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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