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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老歌好听”,这是妈妈常常叨唠的一句话。
我至今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我的母亲总是沉迷于几十年前的回忆不能自拔。某年某月她下过乡,某年某月她参加工作,某年某月她去省里带过大红花,某年某月她跳过一曲〈洗衣歌〉,某年某月她穿过一件“的确良”衬衣,特意去一家叫“春芳”的照相馆照过一张相.......这些毫无意义的小事,她能碟碟不休地说上几小时,我总是不置可否的“嗯”“啊”“哦”算是应答,然后,就是沉默,不再搭理她的叨唠。
最近,她翻出以前的老歌,我才猛然发现,我的老妈为祖国盗版音像市场的繁荣,做出过卓越的贡献。小时候,从我家出门往左拐,就有一个“大棚”,叫它“大棚”,是因为它长得象一间奇大的屋子,里面横七竖八地隔着很多更小的屋子,从衣服到锅碗瓢盆再到油盐酱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不敢卖的,每天都有人扯着嗓子喊“跳楼了,大卖了”、“我家的酱菜又香又脆,吃了不打磕睡.......”
每当有点时间,手里有点零钱,老妈就拉着我,义无反顾的扎入大棚,但她只买碟子,以前也买过衣服,拿回家一洗,颜色掉了一缸,所有的衣都变成了“手工蜡染”,她转向买五块钱一张,或者十块钱一张的盗版碟,但是,这些碟子,不管是VCD,还是DVD都一个毛病,画面粗制滥造,一首很东方,很祖国歌,画面可能是一个穿着三点的女人在游泳池边骚首弄姿,摇头摆尾,放着放着还不动了,停留在屏幕上的不是一双雪白的大腿,就是一对硕大的奶咪。虽然,那时候,我幼小的心灵还没有更多龌龊的想法,可是,毕竟,我还是觉得那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以至于,我常常傻不楞瞪地对着电视嘿嘿傻笑,但是,我却对那时候的我充满敬意,我居然能一边欣赏三点女郎的妖娆,一边把那些古老的歌词倒背如流-------
“姑娘好象花儿一样,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红梅花儿开,朵朵放光彩......”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夜半三晚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得红军来,岭上开遍映山红......”
诸如此类的歌,占据了妈妈整个大脑,以至于她对现在的流行音乐深恶痛绝,一度觉得摊上这么个老妈,人生一片黑暗,可是,牛气地“叶惠美”也照样不能免俗,哦,你可能不知道“叶惠美”是谁,没关系,你知道她的儿子“周杰伦”就可以,这位星妈对自己的大牌儿子说:“你唱了那么多歌,可我不知道你整天都在唱些啥”,于是,有了后来的“中国风”歌曲。感谢这位伟大的女人“叶惠美”,因为她的“不时尚”,让我们听到了《东风破》、《青花瓷》、《本草刚目》、《乱舞春秋》、《发如雪》、《千里之外》、《兰亭序》......听歌的同时,也顺带去中国的古典诗词中遨游一番,重温中华民簇古老文字的魅力。
可是,“叶惠美”,那首《龙拳》,曲风是多么提神,你儿子谱的曲,歌词又是多么热 辣,你儿子的哥们儿方文山写的词——“这民族的海岸线像一支弓!……我用手臂拉开这整个土地的重,将东方的日出调整了时空……我右拳打开了天化身为龙!全世界的表情只剩下一种……我就是那条龙!”,这样的歌曲,入选爱国歌曲都没有问题,可是,却得不到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喜欢。
有的人拼命忘记从前,为的是重新开始,而妈妈拼命地回忆,不过是因为,那些老歌伴随过她的青春,伴随过她人生的风风雨雨。当我们没有能力为妈妈写一首歌,当我们没有能力为妈妈写一本书,当我们没有能力为妈妈画一张画,那么,陪同妈妈一起感受魅力老歌吧,在经典的旋律中,伸手触摸妈妈的青春,触摸妈妈曾经的激昂,触摸妈妈曾经的失落.......
让那些远去的场景,那些远去的人生片段,经过岁月的洗刷而终不变色,如同山坡上的映山红,美丽依然,不曾凋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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