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大脸猫 于 2014-3-16 22:10 编辑
牛 趣 (一)
北方奶牛多,南方主要是水牛和黄牛,以前多是做耕牛,现在农业机械多了,牛不再用于耕田,转业为菜牛了。那种牧童背着斗笠,横吹竹笛骑在牛背上或行于山林间,或卧于池塘里的美丽画面早已不再,有的只是关在牛圈里死气沉沉的群牛,别说是耕牛田间犁田耙田的春耕画面,就是两牛顶角的激烈壮观当然也只在我们这一辈人中的记忆里了。 春光里,风和日丽,蓝天白云下,有一群牛在山坡上悠闲地吃着青草,一个戴着草帽的农民坐在石头上一边看着牛群,注意它们别去糟蹋庄稼,一边“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袋。偶尔,他吆喝一声,接着,他会抽出镰刀割一些刚长出的嫩绿的冬茅草,那是准备带回去给下了牛犊子的母牛的精饲料。忽然,只听见一声长长的嘶鸣“哞——”,一头壮实的水牛牯冲出牛群,向着山下来的另一头牛牯飞奔过去,旋即两头牯牛迅速低下头,额门顶着额门,犄角靠紧犄角地斗开了,两头牛的眼睛睁得溜圆,眼眶里布满血丝——红眼了。顿时,那青草地被两头牛的蹄子犁得黄土翻成了一团糟,一头上前两步,另一头后退两步,两头牛谁也不肯示弱,身子都往前使劲,后腿都成剑步,前腿在地上刨个不停,嘴巴几乎挨近地面,呼哧呼哧地吹着粗气。这是两头势均力敌的公牛,即便是几个人来驱赶,牛绳把鼻子拉断,它们也都不会让步的,倘若是有一头体力不支,扭头回跑,另一头就会立马追击,直到把另一头斗翻在地,还要对着它的肚皮用犄角再翘几次才会罢休。可惜这是两头都不示弱的牯牛,这可就危险了!如果再没有外力干预就有可能两败俱伤,无法再下田耕作了。山下赶牛来的孩子急得哭哑了,先来的那位大叔像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里拿来了长长的一支硕大的茅草把,上面呼呼地冒着白烟,飞快地跑到两头牛旁边,把那冒着浓烟的草把往两头牛的鼻子边一塞,对着孩子大叫“赶快牵起你的牛下山!”这两头牛忽然被这烟火一熏,楞了一愣,很快就被抓住牛绳的主人各自拖住,在鞭子的催促下极不情愿地脱离战场。啊!一场皮开肚裂的惨剧避免了。我就不懂了,现在的人为什么这么残忍,在城里吃饱喝足了,玩什么不好,偏要看血淋淋的“斗牛”把戏?无视生命的高贵,拿动物的生命作游戏,这是最野蛮最原始最残酷最无耻的丑恶心态! 都说“一山不能容二虎”,我看一地也不能容二牛。上中学时,我们学校周围就是东门口生产队的田土。东门口生产队有两头雄壮的水牛牯,我们暂且把它们分别叫做“蛮牯”和“壮牯”吧。这两头水牛生得高大雄壮,额高鼻阔,腿粗臀圆,一对弯弯的犄角就像是古兵器鎏金铛一样长在头顶,只要它们一见面准是一场血肉横飞的打斗。唯一不同的是,“壮牯”的耳朵边有一块明显的伤疤,我估计那可能是“蛮牯”的胜利印记。平时,他们放牛时特别注意,不让这两头畜牲碰面,尤其是“蛮牯”,主动攻击性极强,只要有生人挨近,那犄角一扬,这人准被挑起飞出两丈开外。我们教数学的刘老师,有一天晚饭后在校门外鱼塘边散步,这条小路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刘老师看着鱼塘里的草鱼争相抢吃浮在水面的青草,水面没有太大的波纹,唯有点点水泡泛起,刘老师凝神在鱼吃草的“咂咂”水声中,根本没发觉路那头缓缓走来的“蛮牯”,正在“蛮牯”要与刘老师擦身而过的时刻,“蛮牯”脑袋一歪,猛地一扬头一把挑起刘老师,刘老师本能地死死抓住这畜生的两只犄角。说时迟,那时快,刘老师被“蛮牯”甩过小路,跌倒在菜田里,断了三根勒骨,住了半年医院,回来两年还没恢复元气。从此,我上学时,只要看到脸上没有伤疤的“蛮牯”便会远远地躲避。 偏偏我们学校没有围墙,学校的李子园里长满着茂密的青草,又嫩又鲜,除了我们劳动时割一些送到学校鱼塘外,平时没人去割,这当然是当地放牛的好去处。这天,不知怎么回事,这两头牛同时来到学校周围,仇牛相见,分外眼红,一声“哞——”的长嘶,斗开了。很快两头牛闯进了校园里,一顿横冲直撞,踏坏了花园,撞倒了碗口粗的紫荆树。老师把我们纷纷赶进教室,关上教室门不许出去看热闹。我爬上窗户,只见一头牛从两米高的坡坎上一跃而下,打了一个趔蹶飞也似的向对面跑去,后面这头决不休战,也从高坎上像饿虎扑食一样,飞跃而下,凶猛的追击。我寻思,这可能就是那“蛮牯”和“壮牯”在又一次决斗,不敢出去观战。一会儿,队长带着几个社员拿着烟火草把急忙赶来,分别把两头浑身鲜血淋淋的牛牵了回去,队长气咻咻地骂骂咧咧:“今天是谁看牛的?回去扣一天的工分!”。 过后,我忍不住来到它们的战场,吓!一片狼藉。方圆三米内的李子树东倒西歪,枝桠全断,树叶、果子散了一地,草地上布满了脸盆大的泥坑,还有那碗口粗的毛竹被推得稀里哗啦,踩瘪踩断。我想,那天如果有人不幸躲闪不及,肯定会被牛们踏成肉饼肉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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