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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种竹人 于 2014-4-3 10:44 编辑
脂砚并非是宝玉
文/种竹人
昨天我在六星视点论坛读到一篇《浅析脂砚即宝玉》的评论文章,不可否认作者文章写的很专业,有引有据,论述缜密。但就脂砚即宝玉这一说法颇难令人信服。因见解不同,特开帖反驳,其实我心中并无恶意,旨在与之交流辩证。现在复制这里,是因为我从进六星,就一直在南亭混,这一次我当然也不能落下,呵呵。说了几句与题无关的话,现在我言归正传。
《浅析脂砚即宝玉》的原文很长,我没有一一加以列举,只从中提出三条来。每条前面,我都贴上一小段原文供参考,用不同字体区分开。而我觉得,单这三条就足以反证脂砚非宝玉了!
下面开始:
第一条:
《浅议脂砚即宝玉》原文:在《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第二回“贾夫人仙逝扬州城,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中,“就在后一带花园子里”甲戌侧有一条批为“‘后’字何不直用‘西’字?”“恐先生堕泪,故不用‘西’字”。
这一条并未署名,假设是脂砚批的,那么是脂砚自问自答吗?当然不会,除非脂砚有精神分裂症。从语气来看,只可能是脂砚问作者,上句是脂砚来问,下句是曹雪芹来答。从中可以得出两点:A、脂砚是位男性。因为,如果说脂砚是湘云,又是曹雪芹的老婆的话,是没有必要在批中这样问答的,而曹雪芹也不会称他为先生。B、脂砚是宝玉的原型。因为脂砚曾经生活在西园里,故曹雪芹不用“西”字,恐他堕泪。
这样您就能推测出脂砚是男性,而且还是宝玉了?这有点太牵强了吧?
脂斋问【“后”字何不直用“西”字?】自然是指向作者发问了,这应该是脂斋跟石头记有很大的关联,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但下句【恐先生堕泪,故不敢用“西”字】则未必是雪芹回的话,有可能是脂砚自己后来加上去的。因为同一回书目中,脂斋也曾说过:
【余阅此书,偶有所得,即笔录之。非从首至尾阅过复从首加批者,故偶有复处。且诸公之批,自是诸公眼界;脂斋之批,亦有脂斋取乐处。后每一阅,亦必有一语半言,重加批评于侧,故又有于前后照应之说等批。】
由此推出:脂砚后来每读一回,都要加上几句评语。因脂砚明白了作者对【‘后’字何不直用‘西’字?”】的心意所在,故又添注了一条【恐先生堕泪,故不用‘西’字】的批语。所以,这看似矛盾的对白,岂不正好印证了脂斋的【后每一阅,亦必有一语半言,重加批评于侧,故又有于前后照应之说等批。】这句话?!而且也颇能很好的照顾了您那关于“先生”就是男性的这一论说。
当然,这里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同时有两个人在评石头记。除了脂砚外,这个人还可能是芹溪的长辈。而且,这个长辈也确实曾经住在西园,因芹溪怕他见了西园引起回忆而伤心,故改为后园。所以,书中第十三回有批语讲到:
【“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嫡是安富尊荣坐享人能想得到处,其事虽未漏,其言其意则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
在这段批语中,其中那个又是姑赦之、又是命令芹溪删掉天香楼一节的老朽咋这么威武呢?话说这大爷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像是芹溪的一个长辈来着。
再看原著第八回。描写宝钗要看宝玉身上的玉石,于是宝玉就把玉石递给宝钗。宝钗托于手掌上,这里也有两条脂批:
【甲戌双行夹批:试问石兄:此一托,比在青埂峰下猿啼虎啸之声何如?甲戌眉批:余代答曰:“遂心如意。”】
这不是同一次做的评语。因为前一条是夹批,第二条是眉批。所谓的夹批是指抄录时就写有了的;而眉批是最后批阅时才添加的。那么,这就不难解释脂砚斋为什么有时候会自说自话了,所以也更不会有什么精神分裂症了。
倘或真如您所说,是作者在回答脂斋的问话。但您仅凭“先生”二字就断定脂斋是男子,没有说服力呀!据我所知,古代对文化女子也被尊称为先生的。脂斋既是能给石头记作评,跟芹溪关系一定铁着吧?就像现在的蓝颜和红颜。文化程度也自可想而知的吧?那么芹溪不叫她先生叫什么,在当时那个年代难不成也叫亲爱的?
脂砚斋是谁?谁也不知道。可能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名,而是像阅微堂那样只是一个地名。你能说《阅微堂笔记》就是阅微堂写的吗?不能,对吧?那是因为你知道阅微草堂只是一个地名,写书的那个人叫纪昀。但是脂砚斋就没人知道了,你可以猜他是男,人家也可以猜她是女,而我还可以猜那是一个地名,住在那里的人都叫脂砚。
再来引用您一条:
《浅议脂砚即宝玉》原文:第八回“比通灵金莺微露意,探宝钗黛玉半含酸”中,“众人都笑说‘前儿在一处看见二爷写的斗方儿,字法越发好了,多早晚儿赏我们几张贴贴’”甲戌眉有一条批为“余亦受过此骗,今阅至此,郝然一笑。此时有三十年前向余作此语人在侧,观其形已皓首驼腰矣,乃使彼细听此数语,彼则<潜>[潸]然泣下,余为之败兴”。
同样可以得到两点:A、宝玉的原型不是曹雪芹。因为书中的宝玉为十三岁,三十年后应为四十三岁,而曹雪芹四十岁就死了,写这条批的人比雪芹要大。B、脂砚是宝玉的原型。因为我们知道脂批中只提过一个尚在人世,又是书中人物的麝月。三十年前骗他的怡红院的丫头中一定有麝月,能和宝二爷说上话的大丫头也就那么几个。脂砚把书中这段念给麝月听,麝月却忍不住哭了,脂砚因之败兴。如果脂砚不是宝玉的原型的话,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景呢?
您可能忘了,红楼梦不是传记是小说,它有虚构成分在里面。您把年龄算得那么精只能说明贾宝玉不是曹雪芹,但不等于他就是脂砚斋啊!您还说站在脂斋身旁的是麝月,还说把那段话念给麝月听了,麝月就哭的稀里哗啦的。我咋就没见着哩?书中说宝玉往莉香院的路上碰到了银库房的几个管事,他们恭维宝玉写字好,问他要字帖。这里有甲戌眉批:
【余亦受过此骗,今阅至此,赧然一笑。此时有三十年前向余作此语之人在侧,观其形已皓首驼腰矣,乃使彼亦细听此数语,彼则潸然泣下,余亦为之败兴。】
脂斋经历过此事不假,事情过去三十年了也不假,但您根据什么就说脂斋是宝玉呢?因为脂斋也受过此骗?要这样说,那天下被如此恭维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不说是张三李四呢?就因为脂斋是批书人?还有,您又根据什么说脂斋身边的人就是麝月呢?难道因为麝月是陪宝玉走到最后的大丫鬟?还是因为脂斋身边的那个人听了那段话后哭了,所以她就是麝月了?
这我可就有点不明白了,难道麝月比宝玉大好多么?以致被您称作是宝玉原型的脂斋才四十来岁,而服侍宝玉的麝月,却已经成了皓首驼腰的老妪么?介个真有点说不过去呀!
如果我把脂砚身旁的那个人想成那另一个做评的威武老朽,则更能解释脂砚口中的“皓首驼腰”吧?但因为脂批中提到“有三十年前向余作此语之人在侧”的话,所以我说是那个威武老爷子也不太可能。因为,这个人曾经也是向脂砚讨过字帖,恭维过他的人,而且又是在“侧”。那么,就只能是脂砚的老仆人了,跟麝月没半毛钱关系。
第三条:
《浅议脂砚即宝玉》原文:第二十二回“听曲文宝玉悟禅机,制灯谜贾政悲谶语”中,“凤姐亦知贾母喜热闹,更喜谑笑科诨”庚辰眉有一条批“凤姐点戏,脂砚执笔事,今知者<聊聊>[寥寥]矣,不怨夫?
周汝昌前辈认为书中湘云刚好在席,所以由湘云来执笔记戏名。但我们要知道,贾家是极懂规矩的大户人家,而凤姐又有一个丫头彩明是她的秘书,为什么要让一个亲戚做丫头做的事呢?太失礼了吧。这句话可以理解为“凤姐点戏这段文字,是由脂砚写的”,不是曹雪芹写的。
我想,这里的脂批说【凤姐点戏,脂砚执笔事,今知者寥寥矣】应该是指自己在做着批注石头记的工作;又或者说,凤姐点戏这段文字是脂砚校阅石头记时自己添加上去的,而没几个人知道。因为,在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时,仍用《石头记》做书名就可以知道,他能决定一些小说内容的增删。
比如书中第十三回中写秦可卿之死,脂砚认为不妥就删掉了不少。可见脂砚不光担任着校阅批注的工作,同时还兼任着修改誉写的事,那可是干着编辑出版一把抓的活儿啊。
但脂砚绝不可能是宝玉。如果他是宝玉,写的又是自己的故事,那曹雪芹死了,红楼梦就不会成为断章了,他完全可以将其补齐的。既然脂砚补不了,那这篇《脂砚即宝玉》的论证还能站得住脚吗?
最后再举个例子吧,可定能将您这个论证彻底打倒。请看书中第二十七回写黛玉葬花时,有段甲戌侧批:
【余读《葬花吟》至再至三四,其凄楚感慨,令人身世两忘,举笔再四不能加批。有客曰:“先生身非宝玉,何能下笔?即字字双圈,批词通仙,料难遂颦儿之意。俟看过玉兄后文再批。”噫嘻!阻余者想亦《石头记》来的?故掷笔以待。】
这条批语再明显不过的指出:脂砚不是宝玉!因为脂砚不是宝玉,所以也不能了解黛玉诗中含义。举笔再四也不能加批,因此脂砚只好停笔不写,等看过玉兄后文再批。
随上述话里,我又引发出另一个新的思考,那就是这里的”玉兄“指的是谁?指芹溪?不太像。因为我没见到脂砚称芹溪为兄的时候,多半是雪芹,要么是芹的称呼。给人很亲密的感觉,像很好很好的朋友。但奇怪的是,脂砚对书中的那块石头却一直称呼石兄或玉兄。现在脂砚说等玉兄小说后文,那莫非书的原作者是“玉兄”?盖全书之中,也只有空空道人叫石头为玉兄,难道脂砚是空空?
此是另话,不再赘述。
注:文中红色字体均为脂砚批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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