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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
水泥厂的活儿,又脏又累,招来一批山东民工。
这帮山东人,说话叽叽呱呱,像发怒的外国人吵架,干活倒龙精虎猛,有点当年武督头景阳冈的武猛,吃饭也像武督头,大块肥腻猪头肉,大碗劣质二锅头,十八碗也过岗。
大发例外。
大发一点儿也不发,个矮头大,黑瘦,一张炊饼脸,像武大,据说他家祖上确是卖炊饼的,他爹五毒俱全,家道中落。
大发干活真好,一百斤的水泥袋,胳膊一挟就走;十袋水泥的手推车,“嘿——”,臂膀奋起,车动如飞,“啪”,十袋水泥齐齐整整靠在墙面,高他半截。
大家都愿意和大发搭档。
食堂大师傅见大发来打饭,不问,隔窗递出四个馒头,准没错,一袋“铜钱桥”够他吃一天。旁边老乡客气让大发,大发两眼冒绿光,吞肉干酒,满嘴的香辣让他根本顾不上别人的白眼。而且大发从不回请别人,连馒头都没有假装让过。
再吃饭,大家都假装没看见大发。
大发也识趣,自己吃,馒头就榨菜,灌下一大盆凉水。倒头、蒙被,挡住旁边猜拳、打牌的喧闹,睡觉。
年底,算账,吃、喝、玩、乐,再回家过个年,钱,没了。
大家去找老板,别找别人啊,明年还来。
大发没去。
大发你还来不?
不,不了,我、我攒够卖炊饼的本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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