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马蹄莲

虹静

        马蹄莲

　　虹静

　　早市，有卖花的，茉莉，杜鹃，月季……高高低低，摆了一车。走过去，在一车花里寻找。摊主看出我的喜欢，认为是识货的人，殷勤地挪出花儿，热情地一一介绍。

　　锁定两盆马蹄莲。叶片翠绿，大而舒展，水嫩笔挺的茎，白色花瓣含着淡淡的黄蕊，如一个清纯少女。让我看到尘世的美。

　　看看这盆，又望望那盆，选哪一盆，犹疑不定。又是摊主，自卖自夸，不偏不向，两个都精神，花正开着，选哪个都是好的。在好中，选出更好，才是最难的。仔细端详，比较，马蹄状的花瓣，都是那样简约，优雅。抽长的花茎，都是那样挺直。若论不足，唯有叶子。

　　左手这盆，不知何故少了一片绿叶，露出将要结痂的伤痕，如少女翠绿的衣裙破了洞，显得尴尬难堪。聪明的摊主捕捉到我眼中的不喜，连忙解释，赏的是花，不是叶，少一片两片，无所谓的。花再美，仍需绿叶配。眼随心动，右边那盆自然成了宠儿。正要付钱时，来了一家三口，站在车前看花，女的也看中这盆马蹄莲。

　　摊主捧起那盆缺叶的马蹄莲，举给女子看，都是一样的，这盆也是极好的。女子对身旁的男子笑着说，这盆叶子有残缺，显得好丑。男子点点头，一双犀利的眼中，闪出一丝失落。摊主担心失掉生意，举起马蹄莲，极力游说。几番搬弄，再加之忽然刮来的一阵风，竟把马蹄莲的一个叶片吹弯了腰，这下，女子对它更失了兴趣。摊主有些急了，伸出粗笨的大手，生硬地掐断了那片嫩叶，大大咧咧地喊着，少了一片叶，没事的。我和女子同时“呀”了一声，痛恨摊主的残忍，好好的一片叶，只是稍稍弯弯腰，至于结束它的生命吗？

　　我、女子、她身边的男子，还有左看右看的孩子，都陷入了沉默中。摊主也为自己的鲁莽行为有些后悔，捧着花，愣在那儿。空气似乎凝滞了，我痴痴地望住那盆马蹄莲，心底感到隐隐的痛。走过去，轻轻抚摸那片渗着汁液的叶杆。疼惜，怜悯，让我做出一个决定。我问女子，可愿意接受我手里这盆马蹄莲。女子眼中露出几分诧异，又有几分惊喜。

　　我从摊主手里接过那盆少了两片叶的马蹄莲，递过钱。摊主黝黑的脸，飘来两朵红云，搓着手，不安地说，要不，少收你两元钱吧。我摇摇头，拒绝了。卖花不等于爱花，花的心，他是不懂的。小心翼翼地抱着马蹄莲，要离开。忽听那个孩子问，妈妈，我该喊她什么？“阿姨啊。”“对。阿姨，你好美！就像—马蹄莲一样。”孩子稚嫩的小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真诚地望着我。

　　那一刻，我看到一种温柔的慈悲。来自心灵深处的慈悲。（983字）

　　作者通联：辽宁省辽阳市文圣路147-4-59号刘洪静111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