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闺蜜全家迁回南京,把她的心肝宝贝——一只一岁大的母“哈士奇”留给了我。我给它起个名字叫“贝贝”,当然就是心肝宝贝的意思,有点俗,但叫着比较顺口。
贝贝性情温顺,乖巧异常。且善解人意,很快就掌握了我们简单的指令。比如“贝贝”、“来”、“去”、“嗯!(同意)”、“嗯?(禁止)”等等。儿子更是珍爱异常,喂食、玩耍、遛跑成了他每天放学回家后最大的乐趣。短短两个月,贝贝已经融入了我们的生活之中。连起初大声抗议的夫子,也会笑眯眯的抚摸它的头,亲切地叫“贝贝”。它的到来,着实令我们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平时,贝贝在二楼的厨房和客厅里乱串,没有指令不能上楼和下楼。我们吃饭的时候,它会静静的在桌子底下转悠,寻找某个人的赏赐。当没有人理睬它的时候,它就会很不甘心的汪上一声,以提醒我们的关注。当你的目光与它相遇,它就会立坐在地,摇晃尾巴,眼巴巴的盯着你,来个“摇尾乞怜”。若你把一块肉或者骨头放在手上喂它,它会在吃完以后把你的手舔得干干净净。如果你把肉或者骨头放在地上,它会先踏出一步,低头嗅一嗅,舔一下,觉得鲜美好吃,马上缩回脚肃立,一动不动。只用渴望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你,全身神经绷紧,蓄势待发。只要听到某个人轻微地“嗯”一声,它立即一弯腰,“嗖”的一下,准确无误地叼起肉骨,一溜小跑跑开,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美美地享用起来。
更为可心的是,每天下班回到家,走上楼梯的拐角,总是看到它蹲坐在二楼的楼梯口,咧嘴吐舌,哈气摆尾,一脸的期待和欣喜状。然后紧随着我走到沙发旁边,一路的嗅我的后脚跟。等我坐下来换鞋时,它不停地用冰凉的鼻子嗅我的脚脖子,还不停地用舌头舔我的香脚。酥酥的、麻麻的,十分受用。仿佛我一天的烦闷和怄气,全被它舔得干干净净。
今年开春后的一段时间,贝贝开始显得反常,时而狂躁,坐立不安。时而郁闷,茶饭不思。我以为它生病了,要带它去看医生。夫子笑了:“迂腐(愚妇)也!它分明是怀春了。都三岁了,没有接触过异性,连个狗朋友都没有,不憋出病来才怪呢。”
嗯哪。为了让贝贝过得开心,我不顾夫子的强烈反对,到宠物店买回一只刚断奶的小白狗,取名“小白”。
小白的到来,使贝贝精神焕发。或许出于母性的天性,它对小白疼爱有加。除了出去玩,整天就跟小白在一起,形影不离。有好吃的,叼去与小白共享,睡觉也睡在小白身边。连我们抱一下小白,它都很不情愿。站在旁边警惕地盯着,甚至有时会发出低沉的呜鸣。我看着就来气,又不是你生的,是我买回来的,怎么就变成你的啦?现在好了,不但我回来时它不再去楼梯口迎接。更气人的是,有时连我们叫“贝贝”,它也爱理不理的。或者只是抬头看一眼,有吃的就过来,没有吃的,连动都懒得动,就顾着与小白一起打闹、戏耍。非得我发火了,大声喊出声来,它才极不情愿地走过来。最不能容忍的是——那根曾经给我舔脚、给我舔去烦恼带给我无限欣慰的舌头,现在只用于给小白梳理毛发,变成了小白的专利,再也不给我舔脚脖子了。就算我下了命令,它也只是心不在焉的舔几下,敷衍我一下就又走开。
妈的!这忘恩负义的家伙!有了新狗忘了主人。我的心里止不住的开始窝火了。这样不行!这简直是无视与践踏我的权威与尊严!我得狠狠地打击一下它的嚣张气焰,让它知道我的重要性,以重拾我的地位与威严。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故意冷落它,并把小白也改名叫“贝贝”。经常当着贝贝的面,万种柔情地抱起小白,轻抚它全身的毛发,嘴里不停地喃喃“贝贝”、“贝贝”。刚开始的时候,贝贝以为我在叫它,还在旁边亲热地摇晃尾巴。后来发现我根本就无视它,只是一门心思的爱抚小白,它有些不自然了。为了讨好我,它会刻意地凑上来,嗅嗅我的脚,或舔舔我。我故意推开它,然后继续实施我的打击行为。像以前抚摸它一样的轻抚小白,嘴里不停地呼唤“贝贝,我的小宝贝。”小白各种舒服!眯着眼睛,万分享受。完全无视贝贝在旁边嫉妒的转来转去。
几天下来,贝贝与小白的感情明显疏淡。贝贝不再与小白共享美食,不再为小白梳理毛发,几乎到了爱理不理的地步。在危机感的驱动下,它又开始转向讨好起我来了。楼梯口再次出现迎宾门童,在家里再次出现贴身跟班,我的脚脖子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事情本该见好就收。可我觉得还不解恨,必须将打击报复进行到底。我不但继续无视它的殷勤,还变本加厉的虐待它。除了故作与小白亲热,还故意当着贝贝的面,拿它最爱吃的食物喂给小白。贝贝要是来抢食,我就叱喝它驱赶它,然后又一脸亲昵地逗食小白。任凭它在旁边转来转去,嘴里发出不平而愤怒的呜鸣,我却装着没看见。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在家炖了一锅肉,诱人的香味弥漫了整个二楼,贝贝被引诱得无法安睡。一下午跟在我身后,跟着我忙里忙外,东转西转。当我的目光与它相遇,它立马重施故技。立坐、张嘴、抖舌、摆尾,用近乎乞求的眼光死死地盯住我。我心里暗暗发笑,却仍旧无视。为了深层打击,我用勺子舀起一汤匙肉汁,装作不经意的洒落在地。它马上立守在汤汁面前,我却故意转身离开。它迅速把肉汁舔舐干净,鲜美的汁液刺激了它的味蕾,令它回味无穷。舔干净地板后,兀自嗒嗒嘴,用舌头舔几圈嘴巴,连粘在嘴角边和胡子上的残汁也不放过。我回来的时候,它比之此前更加殷勤了,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总希望我会再次洒落一些汤汁。
我虐待狂的心理迅速爆满!坚定不移地进行纵深打击。于是,我走到锅前,挑起一块肉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嘴里娇滴滴的呼唤“贝贝,贝贝小宝贝。”贝贝一下就窜到我跟前,立坐、张嘴、抖舌、摆尾,眼睛死死地盯住我手中那块肉,口水顺着舌头滴滴往下流。那个还在沉睡的小白闻声也站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我故意用右手去抱小白,左手挑着肉块,伸到贝贝的嘴边。贝贝用鼻子连连嗅了几下,趁我没注意,迅速伸出舌头,舔了几口肉块上欲滴的汁液。然后又紧闭着嘴巴肃立,偷偷地把肉汁咽下去。
我把肉块放在地上,很响亮地“嗯”了一声。小白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不料贝贝汪的一声狂叫,一掌把它打翻出一边,吓得它惨叫连连。与此同时,贝贝头一低,脖子一伸,一口就咬住肉块。我大喝一声,它马上又吐了出来。我一把推开贝贝,把它赶到一边,然后又笑容可掬的呼唤小白过来吃。贝贝悻悻地闪到一边,看着它幽怨的眼神,我心里竟莫名地产生出阵阵快感。我分明地察觉到贝贝恶狠狠地盯着小白,嗓子里发出阵阵沉重而急促的呜鸣。
小白惊魂未定,但在肉块巨香的诱惑面前,完全忽略了贝贝的警告。屁颠屁颠的又跑过来,一口咬起肉块,大口大口地嗒嗒有声。
接下来发生了令我很是震惊的一幕——只听贝贝怒吼一声,从旁边一下窜出,张开大嘴,狠狠地,一口咬住小白的脖子。头一甩,小白竟飞出一米开外,拦腰撞在红木沙发的扶手上。“嘭”的一声,再掉在地上,惊恐地狂叫着。在地上挣扎着,哀鸣着,却站不起来。我完全被惊呆了,等我反应过来,走过去检查才发现,小白浑身软绵绵的,居然被撞断了腰椎和颈骨!来不及抢救了,未几,当场毙命。
晚上,我把这恐怖的一幕告诉夫君。夫君叹道:“唉!罪过罪过!最毒妇人心!是嫉妒害死了小白!”
“嗯哪,俺也不知道,这狗也会嫉妒,而且嫉妒起来比人还可怕。”
“哦?我说是狗在嫉妒吗?这分明是某人在嫉妒。”
“你说什么???”
我嫉妒了吗?我为什么要嫉妒?
我嫉妒了吗?我怎么会嫉妒?笑话!
鉴于某人的“杰出表现”,当晚即被破格提拔为“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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