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裙女孩 【一】 松江,是我东大的同班同学,来自吉林农村,中上等个头,身材清秀,人长得很帅气,不但学习好,人也温文尔雅,品行端正,还是一个从来没有碰过女孩一个手指头的‘黄花处男子呢’。 毕业前的一个星期天的上午,他在南湖无轨电车站等车去太原街。上车的人很多,挤得很厉害,松江就主动地站到人群的最后面,让别人先上。这时他觉得鼻子发痒,来不及用手去掩,往回一扭头,阿嚏一声,打个大嚏喷,真是如雷贯耳,连风带雨喷了出来。不巧,这时一个二十左右岁漂亮女孩急急忙忙跑来上车,只见她修长的身材,瓜子脸,梳着一个长长的马尾辫,穿着一身粉红色连衣裙,这个嚏喷正好喷了她一脸吐沫。 这个女孩可不高兴了,霎时间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桃花似的脸蛋立刻变成了淋过雨的紫茄子了。看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大姑娘毫不客气地大声向松江喊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干嘛冲着我脸打喷嚏’!松江连连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咋不往别处打’?‘我没有看到后面来人’。‘你眼睛长哪去了,我不是人’?女孩越说越气,也顾不得上车了。松江急忙掏出手绢来,诚恳地说,‘实在对不起了,我给你擦擦吧’!女孩说:‘不行,不行,那不是便宜了你,干脆你给我舔了,给我舔干净了’!说着,瞪起眼睛,梗着脖子,歪着头气呼呼地瞪着松江。松江手拿着手绢,不知所措。人越聚越多,连上车的人也不走了,围了一大圈看热闹。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小伙子舔吧!不舔是不行的’! 松江怯生生地走到女孩跟前小声地说:这哪行呢,不合适吧?女孩不知是气疯了,还是太任性,就是不依不饶的。松江脸涨的通红,伸过头来,在女孩的脸颊上地轻沾了一下。女孩转了一下头,向前靠了一步,一边指着另一面,一边连珠炮似地说:‘还有这边,这,这,’。松江呆住了,真是不知道怎么好。这时又不知是谁嘻嘻哈哈地大声喊,舔吧,快点,快点!要不你是过不了关。说着,松江又极不情愿地把嘴向女孩另一边脸颊贴去。这时他声旁的一个人用手往前推了他一下,笑着大声说,小伙子吻吧,快吻吧,姑娘等着你亲亲那!当松江接触到女孩的嘴角时,刹那间,松江的心蹦蹦乱跳,脸火辣辣的,不知不觉地把嘴向女孩的嘴唇移去。突然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湿润,馨香,温柔,甜蜜的感觉猛地袭来,一股强大的电流莫名其妙地流遍全身,一下子似乎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楼住女孩的双肩,嘴紧紧地贴在一起,定格在一瞬间。围观的人笑得前仰后合,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都快直不起腰来了。女孩这时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使劲推开松江。松江也忽地清醒过来,脸通红通红的,羞愧地低着头。这个时侯,一位拿着小红旗维持交通秩序的老大爷走过来,说了一句话:现在年轻人啊,真开放,跑到大街搞对象来了!
【二】 系里的毕业典礼大会结束了,松江被派遣到偏远山区的一个国营大企业。学校发了五十元的派遣费,要求在十日内报道。下午全班同学开了个告别会后,大部分同学都急急忙忙去买车票了,有的连夜就赶车走了。可松江没有走,林教授说找他有点事。林教授是松江的专业老师,是国内著名专家。林教授对松江很器重,尤其对他的毕业论文很赞赏,认为很有见地,想和他当面再讨论一下,作为专业的交流论文。林教夫妇授明天要去北京参加一个专业学术会议,约他晚上到办公室去一下。当松江从林教授办公室回到宿舍已是后半夜了。 第二天松江一觉睡到中午才醒,睁眼一看宿舍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了。他急忙起来,到食堂吃了口饭,就骑着自行车去火车站买票去了。说到自行车,是一个家住沈阳同学扔下的,人走了,车子也不要了,丢在走廊里,除了铃不响那都响,连车闸也不太好使。 松江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才买到了晚八点多钟的车票,高兴地不知道怎么好了,急着回宿舍收拾收拾好离校。当骑到学校医院门前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女孩在他的前面走,不过十来米远,穿着一件粉红的连衣裙,梳着长长的马尾辫,他觉的好像在哪见到过,一时想不起来了。也是赶时间心切,车速还是蛮快的。就在这个时候,一帮小孩一边打闹一边跑,一下撞到这个女孩身上,她趔趄一下不由自主地向道路中间冲了过来。松江骑着车子正好到了跟前,刹车也不灵,眼看着这个女孩一下子撞到车子上。松江连车带人甩出好远,倒在马路中间,女孩也摔倒了,小孩子们都吓得跑个一干二净。松江赶紧爬了起来,手也卡破了,身上都是土,也顾这些,赶紧过去看这个女孩。女孩侧趴在地上,裙子刮破了,膝盖也跄出了血。松江忙说,真是对不起,看看摔坏了没有,说着松江双手拉起女孩。女孩站了起来,刚一迈步,啊的一声坐在地上,痛苦地叫了起来,说脚脖子痛得厉害,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松江忙说:恐怕受伤啦,快到医院看看吧。松江把她又拉了起来,扶着坐上自行车的后座,快速向医院推去。这时两人才看清了对方。只听女孩在后边低声说:真是冤家路窄,又碰上你!松江听了,真是又内疚,又羞愧。虽然不都怨自己,但也有责任的,特别想起上次电车站的事,也觉得太对不起这个女孩了。 了医院,挂号时才知道她叫林怡娜,二十岁了。经过拍片检查,谢天谢地并没有骨折,只是脚脖子扭伤了。脚脖子敷了些药,膝盖的伤口也都包扎好了,让回家静养些日子就可以了,大夫也给松江也包扎了一下手上的伤。连同拍片,处置,打针,开药,一共花了二十几多元钱,林怡娜要拿,松江说什么都没让,都自己拿的。要回家了,可是这时林怡娜的脚脖子肿了起来,不敢沾地,一步也不敢走。松江说,我把你送家去吧,林怡娜说也只好如此了。松江问她,你家在哪住,她告诉松江说在林湖里六号楼。松江一听,心里一愣,因为林湖里住的都是学校领导和有名的教授,林教授就住在林湖里,在哪个楼不清楚,没有去过。 林湖里都是二层小楼,一个楼两个单元,一家一个门。松江用自行车把林怡娜把推到楼门口,扶她下车子,开了门,搀着她一跳一跳地进了楼。一楼是客厅,厨房。客厅很简单,一套陈旧的木制沙发和一个挺大的茶几,还有一个大鱼缸子。林怡娜坐在沙发上,让松江也坐下来歇一歇。松江还是一个劲地道歉,说自己慌了,车闸也不好使,把你撞坏了。林怡娜倒很讲理,说:这事也不能都怪你,是那帮小孩瞎疯,把我推摔的,才撞到你的车子上,把你也摔着了。她问松江,你是东大的吗?是哪个系的?松江把所有的情况和毕业回家的事都如实地告诉了她。她告诉松江,她也是东大的,自控系的,开学就四年级了。 江想走,因为火车票是晚上八点多钟的,现在都五点多了,不走就误车了。松江问她:你家的人呢?林怡娜说,爸爸妈妈都出差了,就我一个人在家,大后天他们才能回来呢。松江为难了,这可怎么办呐,要不走,车票作废了,白瞎了十几元钱,加上学校的派遣费在内兜里也不过还有四十多元钱了,还要重新买票,吃饭,恐怕很紧张了;要走,林怡娜脚肿的那么厉害,动不了,家又没人,连吃饭都困哪。此时,都饿了,干脆买点吃的去吧,没办法,走不了就不走了,不就是浪费十几元钱吗!说着,松江出去,不一会买些包子回来,又倒了一杯开水,放到了茶几上,让林怡娜趁热吃,自己也吃了两个。天快黑了,松江要回宿舍去了,可林怡娜上不去二楼的卧室,怎么办,松江只好把她背到卧室。当松江从林怡娜家里离开时天已经黑了。 临离开时,林怡娜对松江说:松江,我也不会做饭,爸爸妈妈不在家时我都是在学校食堂吃,再说我现在也动不了,麻烦你明天在学校食堂给我打点饭呗。松江痛痛快快地答应了。第二天,松江买了油条和豆浆送了来,还买了几斤伏苹果,还有一个大西瓜。以后这几天松江都是一天送三顿饭,林怡娜从楼上一跳一跳地下来开门,松江也不进去。林怡娜要给钱,松江说什么也没要,其实饭钱也不多,学生食堂固定伙食,一个人一天就四角八分钱。 第四天晚上松江又送饭时,门开了,出来的不是林怡娜,而是林教授。松江一下子愣住了,才知道这是林教授的家,林怡娜就是林教授的独生女儿。林教授把松江让到屋里,又倒水,又拿水果。说:这几天难为你了,林怡娜摔伤不能怨你,你还这样的照顾她,花了不少的钱又耽误了你报到去,我们都很感动。娜娜这孩子从小在四川老家奶奶带大的,惯坏了,很任性,得理不让人,都快上大学四年级了,还是像个孩子似的。说着,林怡娜一瘸一拐地下楼来了,看来好多了。林师娘也从厨房出来,说啥也不让松江走,非留下吃晚饭,说饭菜都准备好了。 吃过饭,又唠了些专业技术会议的事,又一再嘱咐松江,到工厂后要努力工作,把知识和才华贡献给祖国和人民,有时间多联系,常回学校看看。很晚了,松江谢过林教授和师娘,就要走了。林教授拿出一百元元钱,说:你的钱快花光了吧,拿着,路上用,快到工厂报到去吧,别耽误了。松江说啥也不要,那是林教授将近半个月的工资呀,林怡娜拿过来硬塞到松江的兜里,还拎出一兜水果塞给松江,说:松江哥,到工厂后,可别忘了给我写封信,若有机会来沈阳一定要到我家来呀。 松江离开了林教授家,离开了两次相遇的林怡娜,离开了五年大学生活的东大,走进了大山的怀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