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桐 [复制链接]

兮兮

主楼

发表于 2014-8-6 06:3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兮兮于 2014-8-6 15:10 编辑

栖桐

   选择在昆士兰大学读书，心情明静澄碧催生着知识的繁盛。遇着梧以后，我的目光就栖落在他身上。他高大英俊，伟岸的身躯具备一个柔弱的女子依靠的力量，他的高又成就了我对他的仰望。几次目光交流以后，就拧在一起了，拧在一起的目光可以拧成一股合力，就如凤凰配，显示了这个词的坚强。然而他是梧，必须获得故乡风土的润泽。因此我们毕业后选择了在深圳梧桐山下安家。我更踏实地栖落在这棵树上了，我的身份变成了他的妻子。
   专业不一样，因此我俩分属于两家公司。如果以收入来测量一个人，我比他高大上。这份心理压抑着他，使得我再也找不到他威猛的进攻，就如足球的射门，因脚力的减化导致了球线弧度的变化。三年里无数折腾，小梧桐没发芽。双双到医院检查，结论是没问题。乌鸡白凤丸吃得我可以拉出鸡屎来了。
   一个梧桐叶落尽的夜晚，从公司加完班往回赶。这条路走过我太多的优雅和急骤。一公里不到的林荫路，我对它的熟悉，我已经抹去了它的距离。
   当我的步子嘎然而止时，我就不属于我了，我属于电视上看到的被劫持的女子，我属于被我自己面对的现实。我的记忆和思维被一块布蒙得黑洞洞的。即使我不是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和明晃晃的尖刀，我也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和勇气。
   一盏15瓦的灯如太阳般地打开我的视线和思维。＂哥，你出去下，我办点事。＂我不知道他所说的＂办点事＂是什么意思。只见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脸凶相，拿着一把锋口锃亮的长刀，搁下一句话：＂小心点，别坏了大事。＂然后摔门而去。然后这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动作麻利地帮我解除绑手绑脚的绳子，拆除粘贴在我嘴上的胶带。＂姐姐，我想你，你和我搞一下，我放了你。＂他看到到我惊慌的表情，随后又补充道：＂你不和我搞，我也放了你。＂说这话时，一脸的无奈，根本不像强奸犯，而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我随手摁灭了灯。他绝对是个生手，方法不得要领，动作笨拙。不过很快就结束了。我摁亮灯时，他脸色彤红，连看我一眼都不敢。倒是我比她镇定，＂你没有女朋友啊？＂＂没有，我还是第一次呢。＂他边说边在我包里翻弄，把三千多元现金和手机拿走了，不过几十元零钱没要，然后很尴尬地对我说：＂你从窗户上逃走吧，他可能在门口守着。如果他来了你就死定了。＂他说话轻描淡写，我却感觉语义的坚定。
   回到家时，桐说＂打了你几次电话，一直关机，我琢磨着是不是被一个摧花大盗劫色劫财了。＂我没好气地说＂劫了你高兴吧？不过我的手机掉了，真倒霉。＂他又反过来安慰我＂掉了就掉了吧，再买部新的。＂说着把我搂在怀里，我哭了。
   一个月以后警察来公司找我，说是协助调查。同事们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我想他们是不是从我的表情中猜到了什么。
   女警察在我脸上搜寻着什么，然后说＂抢劫并强奸你的犯罪嫌疑人抓到了，他们交待了犯罪的全过程。找你只是核实一下。＂然而我承认我的手机掉了，并没有发生其他的事。警察开导我这是揭露犯罪，并且会为受害者保护隐私。我说我是知法守法护法的公民，警察没辙了只得说：＂你不说，他俩的犯罪也够枪毙了，他俩共同犯罪，抢劫并且杀害了四人。多你不多，少你也不少。＂
   回到家时，没有与桐商量就辞了职。然后找了个理由告诉桐，我要去昆士兰。我问桐随我去吗，桐想了会儿告诉我他不想去。他父母就一个独子，他要留在国内。
   虽然我没有收入了，但桐依然对我很好，我依然是他心中的高大上。不过，我感觉像做客一样。没有立即去昆士兰，我自己也说不清理由，但为了证明警察所说的他们会判死刑是否真实，这个因素肯定存在。
   感觉得到肚子里有个小生命了，这种生命的悸动时时在撞击我的灵魂。我没有高兴过，也没有告诉桐。内心的焦虑和矛盾终究会在肚子上凸显，我急切地盼望那短促的枪声把这一切结束。可是等了五个月才开庭。
   开庭时我戴付墨镜坐在最后一排。看到被告席上的两个人，我恨，我又感激他们手下留情。我恨一个人时是用女人这剂毒药毒死他，我爱一个人时也是用女人这剂毒药毒死他。因此爱与恨并没有本质区别，只是我对桐和我长久的厮守总有些内疚。而那个抢劫犯虽然喜欢我，但也是用＂抢＂在平衡着自己的死亡，他们必须死。我字斟句酌地判断公诉人血泪的控诉，确定能达到死的刻度才悄然离去。过后我找过律师，律师错认为他俩是我的亲人，说＂这个案子很轰动，我也帮不了你，他俩必死无疑。＂语言掷地有声。
   桐开车送我去的机场，我留恋地看了梧桐山，梧桐像一个心情复杂的人信手涂鸦，却粘满了那么多鸟的脚印。我俩谁也没提多久后见面。表面的平静中掩盖着更多的心理波澜。
   登机时，我如释重负、身轻如燕。
   对了，我和桐还是事实夫妻。不过随着时间和空间的陡然拉伸，内在的感觉就会减少张力，随后相望的眼神变得松弛。飞机升高，感觉意识在平流层流动，自由而狂放。我给未出生的生命取了个名字＂栖桐＂，我忍不住笑了，我以后怎么回答谁是父亲的问题。噢，单生卵，这种简单的生命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