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杨子萧 于 2014-9-6 23:20 编辑
官城碎尸案目前发现的其中一处现场在官壶旧码头,此处已经停用一年。发现碎尸的是一名捡荒老人,9月3号上午八点半,他看见水面上漂着一口不小的黑色垃圾袋,勾上岸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截发臭的手臂,人的手臂。 半个小时后,警车呼啸而来。 警察开始拉线布防,围观的人多成了群。
旧码头不算小,但也的确不大,左右环视,若凶手弃尸,不会选这样大庭广众的地方,光是背着一个这么大的袋子经过全官城最繁华的街道,到达旧码头,已经十分惹人注目了,何况街道左右还有无数摄像头环顾。 少年七念站在码头上,向上望,官壶旧码头虽已经作废称旧,但因其处于官城最繁华的南街边上,人来人往依旧不见破败之相,河岸之上还是装扮得很鲜亮,只是偶尔有阵阵恶臭自河中飘起,每每清理不见好转,历任官员上马整治却连其臭味源头都难寻到。
这官壶码头立于闽河边,有敖水分流自南注入往东奔流,敖水之上,有小村郎屿,郎屿村落与官城不过百米距离,道路相通,但也有人家造船走水路。 七念抬脚走下码头石阶,第二段阶的尽头就沉在了水里,水中因为近年来的污染而飘浮着丝丝似油非油的东西,闻着味道酸不酸臭不臭的,直想呕。 警长码头上跑下来在离着两个台阶的地方猛停住,扭头用手绢捂住了口鼻,唔唔依依地讲了些什么。 七念回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指着闽河上游:“那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警长小心地往后退上一个台阶,向上游望去:“哦,是个产醋的小村,靠着醋能发家呢。” “尸检什么时候出来?”
“下午下午,安排了县上最好的医生进行的。” 八点半发现了一截人的手臂,中午十一点四十分,在旧街垃圾场居然又发现了另一包碎尸片,这次是大腿,带着脚掌的半截左腿。 和早上发现的断臂无法证实是否为同一人身上器官。 两段器官的皮肤表层微微泛黑,切口整齐,没有冰冻迹像,初步推断是刚被杀害,大约被河水浸泡过,断肢都有些发涨,暂时无法判定性别。只不过那条左腿是在无水环境下被发现的,这么看来可能是凶手在杀害受害人之后曾将尸体浸泡在某种液体中,可是为什么不放在冰箱里呢?现在是九月,天气又闷又热,冷冻起来不是更可以制止它发臭吗? 而且就算被浸在水中,它也已经开始发臭了,鉴于此,真正遇害的时间无法正确进行推断。只能大约从断肢的切口萎缩程度还有肿涨程度进行大概的估算:三天左右。
警长马上着人查找这三天以来的人口报失案件。 七念坐在警长办公室吃完了他的午饭拉着警长要去郎屿村转转。这都发现了两截断肢了,警长哪里有兴趣去那种地方转,和案情有半毛钱关系么?但是这个少年来来回回帮着自己破了不少的案子,实在不敢得罪。 于是陪着往郎屿转转。 郎屿,村小而富,住户不多,但家家有大院,院中有阵阵陈香,七念在空气中嗅了几下,嗯了两声道:“这边是白醋,这边是香醋,大概只有一户人家是做陈醋。”
“这也闻得出来。”警长不喜欢这么浓的醋味,他觉得这么多醋味加在一起传来,就像是死尸的味道,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知道他要在这里转多久,而且看他的脚步继续往村巷里迈去,警长就觉得一阵痛苦,侧个身偷偷换口气就见村右边道口大榕树底下有头狗咬着什么东西正撒欢的跳着跑着。 警长满心希望这一幕能把那个少年的童心给唤回来,他忙不迭地跑向另一头,一边跑还一边喊:“哎,七少爷,这里有头狗,很可爱的,你来看看吧。”
那狗呜呜的低叫着,好似很兴奋,越向前一步警长越觉得有些不对劲,离着那大树还有两米远,身后的少年突然以十分迅速的姿态向前冲去,警长眼前一花,突然想昏过去——大树下,一截断肢裸露在空气里,被尘与土染得灰黑灰黑的,但是,那浮肿僵硬的手指却提醒了道上的两个活人,这是今天之内第三度,发现断肢,且不知三段断肢是否为同一人。 那断肢处被狗撕咬得凌乱不齐,从中流淌出一股恶流,隐隐发臭,在干燥的地面上印出一大片的湿迹。 警长抖着声音问:“那是血吗?” “打电话叫人。”说着七念向前一步,将狗赶远,凑近一看,马上站立,转身严肃地回视着这个小村,向警长一字一句地道:“醋的味道,包围这个村子,凶手,就在这其中。”
2、 警戒线内,警灯在闪烁,无数个警员在来来回回的搜集线索,还有一圈警服笔挺的人将现场保护起来。 七念在其中走动自如,这个村子一共就二十八户人家,三条巷子,呈Y字型伸展开两头,其中一条通向村外,这村子里头唯一一家做陈醋生意的,陈大生,在三岔口往右巷子走进两户,左右皆是白醋生意。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村委们陪同在警长左右,但村里的人不知是性情漠然还是生性怕事,即使外头警笛震天,也不见有一户人家开门探头来看个究竟。 在这种情况下,警官们一般只能挨家挨户的敲门问线索了。
但七念在警长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一脚踢向陈大生家的大门,咣的一声响,门晃了晃,没开起来。警长突然提起的心瞬而落回肚中,一阵侥幸。 少年似乎对这个结果很不高兴,他回头对着警长命令:“给我砸开它。” 警长的眼角一抽一抽的,这大少爷说要砸门他堂堂总厅一个警长不能真的跟着砸,警长知道准是这小子又发现什么蜘丝蚂迹了,所以他指了一个警员上前去,礼貌地敲门。
没成想,这一敲,足敲了有十来分钟,也不见有来应一声。 警长刹那间觉得还真不如刚才就顺了大少爷的意,把门给砸进去了呢。 这一悔恼的功夫,自陈大生家左邻的门突然开了一条小缝,里头探出一颗脑袋来,皱着眉头瞪了警官一眼。 七念眼尖,倏地跑上前一头钻进那道门缝里,这让警长和那房子主人都傻了眼了。没给房主人后悔的机会,警长拉着几名警员也冲了进去。
这房子的主人叫白富贵,靠着白醋起家的,起这名字,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兆头。 他的房子紧邻陈大生。 警官问他有没有听到陈宅这几天有什么动静? 他把头飞快地摇起来:没有没有,哪里能听到什么动静,听不见的听不见的。 七念听到他说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开口,等到警官们把梯子架起来,七念当先第一的爬过墙。
陈大生的宅子。 和这个村的所有建筑一样,人住的地方只草草地修了几间大屋,所有的地盘都让给了酱缸,十几口一米高的大缸在院子里错落着,白色的醋醅像一块大饼似的摊在缸口。 白富贵在警官们身后过来的,一位警官看着醋醅好奇伸手正要翻,白富贵突然喝了一声:别动。
在大家的视线集中过来的时候,他尴尬地笑笑:“这翻醅得挑时候,酿醋呀,跟烧菜一个道理,讲个火候,时候不到,翻了,一缸醋算是毁了。” 警官们个个恍然大悟状,无缘由地倍加小心地穿梭在醋缸间。七念蛮不在乎地左右晃动,这些有醋醅盖着的缸子在多暴露在阳光底下,这是酿成陈醋时的夏伏晒、冬捞冰方法之夏伏晒。此时值夏末,照理早就应该过了翻醅日子了,但细看这些醋醅却是真的没有被人翻动过。七念皱着眉头,此时有警员陆续进入陈宅,有些已经进入那几间砖瓦大屋查看。 屋里没人,且灶具已有薄灰,床被整洁有序,看来近三天以来这里根本没有人来走动过。七念突然回头问白富贵:“你的白醋翻醅过了吗?” 白富贵没料到这个少年突然会发问,愣了一下,忙哦了一声:“没呢,这两天天气不太好。” “那没翻醅醋味会跑出来吗?”
白富贵用一付外行了吧的眼神看着那少年:“当然不会,要是跑出去了,等到开封那天还叫什么醋呀,只有在翻醅时偶尔才会有醋味散出,但老道的酿醋师傅绝不会让这味道跑太远。” 七念哼了一声:“这整个村子都是醋味,难不成这里没一个老道的酿醋师。” 白富贵嘿嘿笑了两下:“怎么会,咱村能留下靠醋发家的都是祖传的手艺,这村子里的醋味那是外人没闻得习惯你要是在这儿住上两天,那就习惯了也自然了。不过,”白富贵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番:“这两天这味倒是大了点,可能哪户人家开封卖醋了吧。” 七念眨眨眼,话锋突然一转:“你养狗吗?”
白富贵仿佛脑袋卡了一下,继而恨恨地摇头:“没,狗可不干净,咱们这是做吃的东西,可不是别的,这狗万一要是爬上了缸,淹在了醋缸里,这一缸子的醋是要还是不要?这可是要出缺德事的。” 少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你邻居养狗吗?” 白富贵点点头:“养,他就爱狗,那畜生一见人就吼,撕心裂肺的,活像要把人撕了。” 警长幽幽地从他后头插上一句:“说得像你被咬过似的。你倒是见过了?” 白富贵受惊地退开两步:“怎么可能,我哪里见过,我们村里人都各干各的活,从来都是大门不开二门不迈的,有些人我还出门可能都不认得。”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家养的狗凶人?”
“我还不就是听街坊说的嘛。” 七念点了点头,左右探探头:“这屋子,有地方上洗手间吗?” 白富贵忙点头:“有有有,里头那间屋子,挂花布的地方,没有门就是那块布当了门,就是洗手间了,往下一冲就掉后头的河里,方便。” 这时,有个警员跑过来向警长报告:“这排房子里头有间仓库,放着酿好的醋,仓库后背就靠着一条河,只有一墙之隔,仓库里有桶醋倒了,都流河里去了。” 警长皱眉:“谁碰倒的?不知道保护现场呀?”
警员委屈地站着:“哪是我们碰倒的呀,头儿,那醋桶都干了呀,早就被人碰倒了。应该是我们来不久前的事情。而且,在仓库里发现了案发现场裹尸体碎块一样的垃圾袋。” 警长一拍双手:“肯定是凶手,凶手居然这么大胆,我们站在门外的时候他肯定还在这房子里。” 七念心中一动,正想进入仓库看看,走得有些急,撞到旁边的醋缸,没想到本应该粘在缸上的醋醅居然一下子被扯开了一道口子。 七念回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