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色冷清。飞鸟在寻觅一颗星星或者一轮月亮。
而漫长的夜晚不可抗拒,不可抗拒地掩埋了那一粒昏黄的灯光。
沉睡的树,瘦骨嶙峋的枝桠,在三两只失眠的飞鸟告别以后就突自没有了一丝生机。而远方的夜色里,漆黑的河岸长堤弯弯曲曲地睡着弯弯曲曲的杨柳。我倚窗而立,在冷的夜色里目光如炬……
而此时,那逃离的秋雁或者远去的飞鸟又栖落在何方呢?池塘边,芦苇还在奋力挥舞着告别的手臂,抑或播种着潮湿如水的期盼。
我知道,此时如果去夜空蒙上夜空的眼睛,就能带来星光或者太阳,为万年前千年后的等待写下风花雪月的故事,为所有不曾言说的忧伤写下童话一般的结局,很难很难……
(二)
如果雪不会飘来,如果所有的树,阳光下都慎重地开满了红色的花朵;如果所有的草尖上,清晨里都挂满了晶莹的雨露;那么,谁能告诉我——飞鸟的翅膀会不会生长着明月的光辉?
如果被遗忘的目光,再一次穿透夜晚的流水,穿透喧哗的潮声;那么,谁能告诉我——风雨中奔跑的脚步会不会穿透时间的城堡距离的墙垣;会不会带来黄昏里金色的沙滩,以及渡口旁流泪的岸?
(三)
夜色苍茫里,是谁的手臂再次打碎思念的花瓶,让匆忙的脚步再次生出思念的羽翼——
渴望,能够重新企及被岁月的尘土埋葬的梦想;希望,能够再次拾起滴落的故事以及风干的诗行;幻想,能够在流浪的季节里找到一支可以划出清纯欲望的双桨?
而此刻,你怎能知道沧桑的手掌再也盛开不出水莲花的芬芳;仿佛彩云之上的青草永远握不住泥土的辉煌!
(四)
终于,沉睡的心灵被夜半的钟声惊醒;终于,我还是听见了远方的呼唤在悬崖峭壁间如荷花盛开——归来吧,归来吧……
知道么,我当然也想像远天断线的风筝,回归到你的怀中绽放无与伦比的灿烂。我当然也想在爱与被爱中,体验一次生命的朝圣;仿佛蘖檠的凤凰渴望生命的地久天长!
那么,请允许我偷来江南的杏花春雨,请允许我借来一颗星星或者一粒渴望泥土的种子,回到你的怀中;也请允许我点亮一盏红烛,燃烧我的怀想与歌声,眼泪与欢欣。
(五)
如果归来的梦,像归来的船一样盛满了月光;那么,告诉我从彩云之上飞来的红豆能够找到生根的土壤么?那么,告诉我春暖花开时的紫燕能够回到归去时筑建的家园么?
呵,亲爱的,在这个清晨别说生命的船不能停泊在鸟语花香的港口!别再把我穿过你的夜晚的思念无情地放逐,我黑色的希望之羽;别再把我像个囚徒一般任意地驱赶,我永远的爱之灵光!
呵,亲爱的,我多想紧紧地拥抱着你,如冰雪渴望阳光一般!让我看见你黎明前献出的殷红的花朵吧,如果我甘愿作你执着的守护者;就像池塘边的芦苇站在池塘边……
(六)
知道么?我流浪的舟楫在芦笛吹出桃花潭细细的炊烟,吹出巴山红红的烛光之前,吹出江南雨巷的黄昏之前,就已经折断;只是穿过我的夜晚的你的眼睛不曾看见!
而此刻,我多想踏上你的岸呵;用我一生的灵光之爱,为你筑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家园!相信么,今夜穿过你的夜晚的我的思念,在梦的边缘清醒着寂寞的婵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