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的虚构 文/ 张作梗
记得昨天晚餐后,和爱人坐在凉椅上聊天,说到文学写作的虚构问题。她问我,是否文学从来都是一门虚构的艺术?还有没有别一种途径,譬如照相术、模仿秀(此处的模仿是临摹的意思)什么的,来重新对文学进行一番界定? 我知道她近期在读《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一书,也抽空到我的博客里很读了我的一些文章;也许她老是把虚构和现实分不开,故生疑窦,有了此问。我说,天地本就是一本直接搁在那儿的大书,它勿需写出,我们每天就在读着,——只是各人根据各人的心情∕心智,读出不同的感受罢了。因此,罗丹说的“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的话,应该可以对我们的惯常思维“去蔽”,以便我们拨开表象,看到实质。因为事物的真相总是被人为或非人为的假象包裹着,譬若我们身在“事件”中,只有藉着时间,稍稍离开“事件”一段距离,才能够看清那事件的来龙去脉。 回到“文学的虚构”,我又说,并非所有文学都是虚构的产物。大部分经过时间的汰选而流传下来的作品,都带有作者(生活)浓厚的影子。《红楼梦》是这样,加缪的《鼠疫》亦然。不过,尽管这样,虚构仍然是文学创作的最为主要的手段。因为人的生命有限,阅历有限,加之他还会为环境和生存状态所限制,不可能事事经历,面面俱到;因此,他必须通过想象,来扩大他的生活疆域,拉大他的写作的半径。这样,“虚构”事件便合理∕合情地发生了。 虽说这样,但并不表明我们就可以脚不粘地,天马行空。“诗是当下的,而诗的艺术却往往不是当下的,它需要深思熟虑。”(茨维塔耶娃)。这就像波德莱尔在写出《现代生活画家》一文后,他试图对现代性重新给出一个定义……对他来说,这就是从时尚中抽出它在历史发展意义上所包括的富有诗意的东西,从短暂易失的事物中提取永恒、持久的东西。——是故,文学作品中的一切虚构必须依赖已有或将有的事实(亦即其来有自),那种凭空捏造、闭门造车的写作,只是一堆作者的白日梦呓而已。 判别一个作家高下的标准不是看他拥有素材的多寡,也不是看他虚构能力的强弱,而是他对于素材的开发、编排、使用是否独具匠心。每天,我们身边都会发生诸多值可叙写的事件,只是我们不善于发现,对世界失去了好奇心,而耽于一己之哀乐,视而不见罢了。尽管“艺术不是对实在的模仿,也不是一般意义上实在的再现,而是对实在的发现”(卡西尔),但若是我们已然关闭了那根接受生活信息的天线,还能有对“实在”的发现吗? 2014-10-12 二稿於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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