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声里 刚刚适应了禁放鞭炮,觉得清清静静过年倒是蛮好,便于让疲惫的心有个清静的去所。但郑州市又决定部分开禁,还煞有介事地规定了600个鞭炮经营点,特许经营是要付费的,无非多了一条生财之道而已,而百姓市民们也有了燃放心情的满足。今天小年,天才黑,外边已经是鞭炮声大作,震耳欲聋,完全是一种无序的燃放。 我不喜欢这样有意识的渲染,不喜欢这样的嘈杂,不喜欢放鞭炮。鞭炮给我留下了不好的记忆。 上世纪的事了。五十年代我们那里开煤矿,敞开向当地百姓收购行木和串杆。行木是支撑行道的,串杆是卡在行道上边防止石块掉落的。煤矿上的这个举措,打开了魔鬼的瓶子,放出了肆虐的魔鬼,渴望挣钱的周围村民几乎是一夜之间,伐光了周围自家的人家的尚未成材的树木,到处是树冠的残枝。妈妈就让我去把那些能做串杆的树枝砍下来,捆称一捆,到煤矿上去卖,卖的七毛七分钱。 七毛七,我平生的第一笔收入。 七毛七,当时是一个大数。一毛钱,能买六个七个鸡蛋。 妈妈特许我自己放钱,还叮嘱我别乱化钱。我生怕钱丢了,一天到晚把前钱压在这里,又转移到那里。当时年关已近,小伙伴们都在谈论购买过年的礼品。我作出了平生第一次独立的决断,花了三毛五,买来一堆鞭炮。 买时是高兴异常,买后就无限懊悔,这么处理这一堆鞭炮呢?妈妈会不会责骂我呢? 我像销赃一样拼命地单个燃放,毕竟是自己挣钱买来的,我不想随随便便就把它们给处理掉。放在石头缝里点燃,想看看能不能把石头给炸翻个个儿。还像看到过的大孩子一样,用指头捏着放,但拿捏不准,结果把指头崩得发紫。 妈妈买年货时问我要钱,我知道麻烦来了,吞吞吐吐地说买了鞭炮,头也不敢抬,不敢直面妈妈。妈妈一惊,问到,你都买了鞭炮?我喃喃低声说没有,说话声像蚊子哼哼。妈妈把我把剩下的鞭炮,剩余的钱,全部收缴,说鞭炮留着过年时再放,接着就是一顿训斥。 妈妈训斥的大意是:你以为钱那么好挣?要不是矿上收串杆,你咋能挣这七毛七?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今后很难挣钱了。辛辛苦苦砍串杆,不正儿巴经地花到正经地方,你就为了能听听响?你这样不心痛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看样子就是个破家无贵的主儿,长大了也会是个败家子。 妈妈变换着角度和说法,整个把我训了个昏天黑地、昏头昏脑,我记着了妈妈的训斥,记了一辈子:有钱就要花到正经地方,一辈子不乱花钱! 此后几十年,我再没有买过鞭炮。 儿子慢慢地长大了,开始懂事,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欲望和要求。当时的郑州,逢了过年过节,市民们就是燃放鞭炮。鞭炮之外又多了烟花爆竹,街头的小摊上一片花花绿绿。湖南浏阳的,江西萍乡的,全国各地的烟花爆竹在郑州街头组成了博览会,烘托着节日的气氛,也吸引大人小孩特别是孩子们的眼光,刺激着人们的购买欲望和孩子们的好奇。 我再次给儿子讲了我买鞭炮挨训的故事,灌输着我由此悟出的生活哲学,懂事的儿子不再提出购买的要求,目光了也少了几分贪婪。但烟花爆竹渲染、装扮的外边世界,实在太精彩了,儿子常常留恋于外。我和儿子妈妈商量,咱也买些吧,买那种不那么暴烈的、型号小的、好看好玩的。儿子喜不自胜地和我们一道去挑选,我们说好的,等年三十晚上再放。 除夕夜,一家三口在院里一起燃放,儿子胆小,总还要老爸放,倒是真的很开心。突然,一支礼花炮碰上了树枝,掉转方向飞到儿子脖子里炸开,冒起烟来。我和他妈妈都惊呆了,儿子也吓得直往我怀里扑。 还好,没有伤着儿子,但新买的羽绒服被炸开了一片,阿弥陀佛!儿子和我一道接受了教训,家里从此再也不买烟花爆竹了。 儿子一年年长大了,工作了,自立门户了,但他一定会记住那次教训的,也会把爸爸的哲学连同他的教训,将来传给他的孩子。 我的妞妞很乖,早早就听到了也接受了爸爸的教导和哥哥的教训,从不提买烟花爆竹。逢了节日,站在楼顶上与邻居们一道欣赏远处五彩缤纷的夜空,倒也有趣的很,干吗自己花钱燃放呢?不就是听听响声、看看礼花吗? 我倒是希望也乐于静静地坐在电脑前,静静地思考,静静地思念,让思想让心事让情绪随着手指的敲击,汨汨地流淌,流向网络,流向远方,流向期待和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