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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流水思静 于 2015-1-19 11:16 编辑
印象里，好像北方人率直，就连饮食习惯，似乎也较为单一。到冬至了，问他们：在干嘛？答案：包饺子。到灶王爷生辰了，问：在干嘛？答案：包饺子。到过年了，那自然还是：包饺子。颇为好奇，元宵节，北方人包饺子，还是吃元宵呢。没好意思问：你们总吃饺子都不厌的呀？
又到春节，年，总是值得侃的。不妨就说说南方，嗯啦，准确而言，是我印象里的年味。
物质穷乏时，年，是最大的期盼。孩提时代，谁不曾憧憬过？好吃的零食，漂亮的新衣，还有压岁钱，是专属自己的。撒野，抑或疯癫，父母也不苛责，更多是纵容和宠溺。
奇怪的是，父母似也喜悦，很早便做准备。全不若而今，我总须调动情绪，才能兴味浓浓，不让“年”变成刻板、清冷，不带感情色彩的符号。
腊月二十三，小年，送灶神的日子，渐渐有了氛围。帮母亲打扫积尘，看父亲泡好糯米，并用石磨碾成汤圆粉子。腊肉、香肠提前就做的，冬月、腊月都适合，院落里、房梁上，长短悬挂着，很是打眼。农家惯常配料，同样是腊肠、腊肉，味道却各有千秋。猪下水，猪舌头、猪耳朵等，都是绝佳的待客原料。
腊月二十四，母亲说，不能再扫地了。然而，就我所知的很多地方，这天却是正经的洒扫日。询问母亲，为何不打扫？被告知：若是打扫了，会滋生跳蚤。谁在以讹传讹，或者以讹传讹多久，也似乎无从考证，但我们乡下确有这个习俗。
此后，直到年三十，便是各家的“团年”，具体哪天，要看每家每户的习惯。家人再忙、再远，也都会尽可能赶回，过上一个团圆年——这也是国人传统的过年情结。新嫁的女子，前三年，得赶回娘家来，跟娘家人团年，三年后，悉听尊便，可回，也可不回。想来该是一段适应期？给娘家和新嫁娘调适自己的。
我家历来是腊月二十八团年，但自从姐姐跟姐夫私奔，父母便将日子押后到年三十，心里总还是隐隐期盼女儿回归吧？那以后，我们家好像便固定成年三十了。
团年那天，先在门框贴对联，多是父亲亲自写的，那自然更骄傲、更显喜庆。母亲赶早着张罗团年饭，那是一年里最丰盛的。但那时候的记忆里，却并不是吃了甚么，倒是急切盼望获得恩准，跑去跟邻居孩子哄抢散落的鞭炮。
年三十这天，就会分发零食，通常是糖果、瓜子、胡豆、花生等，用个小书包背起来，有产阶级的骄矜小样儿，常令父母笑得前俯后仰。乡下贫寒，能像我家那般给孩子零食的不多，自然要竭力控制馋念，留下绝大部分来，向小伙伴炫耀。
接下来是跟随大人逛街，年三十这天的逛街，有个奇怪的名称：赶火把场，也叫赶烧火场。男女老幼都往上方走，据说能祛百病。走个4、5里路，那是常有的事，假如体力再好点，还可以爬附近的小山——年三十这天，是摩肩接踵，热闹非凡。当然，免不了走丢小娃，也走丢老人的。
年三十晚上，守岁是守不了的，尽管父亲说，守不到夜里12点，就扣发压岁钱，努力瞪大眼守着，父母的形象开始依稀，声音也渐渐飘忽，终于还是稀里糊涂就睡过去了。也没办法验证父母到底守岁了没有。
大年初一，按乡俗不能睡懒觉，但谁还真能睡不成？清晨醒来的头等大事，是立马伸小手去枕头下，摸摸压岁钱在不在。那自然每次都有的，是父母趁孩子睡着，妥帖塞在下面的。心里忽而乐开花，将压岁钱清点了又清点，恨不得立马飞出门，盘算着买几本小人书，再买个跳跳虎，应该还挺有积余，忽然就有了小富婆般的得意和欢欣。
我家的惯例，初一清晨是吃面，臊子却比面抢眼，父亲凌晨起来煮的，偌大的一盆，琳琅满目：豆腐、芹菜、海带、香菜、蛋……面是不稀罕的，假如父母不苛责，我就指着吃臊子了，挑挑拣拣选着，辨认出原材料，再向父母求证，十有八九是正确了，便觉有多聪慧似的。
吃过早饭，随着大人逛街。整个行程，鞭炮声充斥，有时，在纸屑堆中发现幸存者，趁人不注意，悄悄捡来装在口袋里。心里暗自窃喜：可以炸稀泥、炸水坑，也可以吓唬人，或插在菜心里，让菜瞬间“开花”，童年的嬉顽快乐，是连恶作剧也包括了。
大年初一、初五、初九（也叫“上九”）和正月十五，是我们这里的“棒棒会”，各类竹木材、竹木制品，摆满了几条街。选个木盆、买把椅子，买个农具啥的，应景也有实用性。但快要散场时，村民们便拿着、扛着，分散向各个村落走去，规模很是壮观。
现在买农具的少了，耕地收成不多，且农村用地也占用不少，棒棒会没有从前热闹。但花卉市场就红火起来，通常还打着“棒棒会”的招牌，反而树木、花卉占了很大比例。当然，也有各类餐饮、特色食品等，引得孩子们涎水直落，拖拽着、央求着大人，力争能大快朵颐。
初一到十五期间的其他日子，是走亲戚拜年的时间。新衣服、新鞋袜，几家人合聚一起，共访一个亲友，浩浩荡荡，特别壮观。儿时是极盼望的，因了每次到各家拜年，亲友有零钱“打发”孩子。这样就又是收入，假如父母不征收，数目还是很可观的。
正月十五以后，年的味道便淡了，偶有走亲访友的，也变得寡然无味。据说北方的元宵节（正月十五），是很热闹的，也没有亲见，不知晓是否属实。
我这话说来，多是从前的年味。这些年来，大约是物资丰盈了？百姓富足了？平常吃的，过年还吃，平常穿的，过年还穿。走亲串户么？打个电话就能联络，小范围的拜年自然也省了。于是，年味越走越远，变得模糊起来。再聊年味，只觉得：越来越没味。好在，我们家小东西还兴致勃勃，我就又想，大约不是年变了，而是我们老了、老了，老到很多事嚼不出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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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5-1-19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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