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汀烟雨 于 2017-5-20 14:42 编辑
愈来愈懒得说话,有时除了必要的点头微笑,省下来的语言和时间就交给了鸟雀和花草,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她们都是些良善好相处的,没有冷眼或揶揄,我很自在。挤在她们中间,听她们说说话,又或者什么都不说,各忙各的,她们尽管梳理自己的羽毛,觅食亲热,或者长着碧叶,开不开花,开多大,全由自己说了算。她们不懂忧愁,都很快活,没心没肺的笑着,从不伪装,而我也很快活,因为她们。
春天时,路两旁的碧桃、樱花开得明亮,红彤彤的,仿佛一把火要把天烧个窟窿似的。周边很多老旧的建筑物上面爬满了青藤,好似一条条逶迤青莹的小溪溯洄,向着天空的方向快乐奔去。这个时节的城市散发出一种自然的柔光,连寻常的空气中也流淌着一种说不出的清爽和甜味。平日里,那些行色匆匆的男女,也都放缓了脚步,面部柔软,身体松弛,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闲适的慵懒。
去年的这个时节,我经常把自己隐藏在一个废弃的围场里,与鸟雀做伴。那里的植物都带一种野性的粗旷,野蒺藜、刺藤,爬山虎互不相让,野桐和臭椿也不甘示弱,雨水充沛的季节窜的飞快,狭小的间隙里,零星地穿插着几株顽强的波斯菊向日葵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菜。北面是一片未来得及砍伐的杨树林,密密匝匝的,仿佛一扇生锈上锁的门,一种拒人于千里的冷漠,幽幽暗暗的,连风儿也透不过。
林中聚集了大群的麻雀、长尾巴鹊、红嘴雀,它们是这里长期的住户,夏天时也偶有几只老鸹在梢头临时停驻,还有一种不知名儿的小鸟,啼鸣声清亮悠远,好似优美的D调和弦,若有幸在微风细雨中聆听到,你会发现,世间的其他声音都可定义为噪音。只是,它一般隐的很深,几回回也难闻听的到。
林边有一条窄窄的小径,供人行走,拐角处裸露着几块天然的岩石,不算很高,人可以半卧在顶部,晒晒太阳,翻几页书也是不错的。
每次去我都会带一些鸟食,花种带的那次也属无意,乘天气清凉,花了半天时间拔出一片空地,随意的把它们撒上,淋了些矿泉水,长不长全凭它们自己做主。鸟食一般就堆在几张牛皮纸上,开始时鸟儿们很机警很戒备,等人走了才会试探着落下来啄食,后来久了,我一放好,它们就呼啦啦围过来,你争我抢的,很是喜欢。有些吃不完剩下的,又被蚂蚁或别的虫子驮去了。临近秋日时,各色矮牛、半枝莲和蓝雪花已绽成了一片花海。反倒是我,因为别的事耽搁,却去的少了。
冬天某日下雪无事,走了很久才到那里,白茫茫的一片,雪外露出几叶枯枝残红,瑟瑟在寒风里,很是静寂,林子仅剰半张无表情的脸,枝条高处,几只野鹊自顾自跳来跳去,一切都显得很空旷很陌生。和往日一样,摆好鸟食,等了半响,没有一只鸟儿飞来。低头笑了笑,只好转身,匆匆离去。也许,是我认识的那波鸟儿,恰巧也都离开了吧。
今年春上,再路过时,那里已变成热闹的工地。人生的际遇大抵也是这样的,落花流水,天上人间,都是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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