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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序:
许是困囿的缘故,文字便家常、琐碎。友人看腻了,说:蓉儿,你也俗了。于我而言,自是汗涔涔,并醍醐灌顶。若调整思路,也并非真无题材,以我专业切入,或能从花鸟虫鱼、飞禽走兽开始?
《 苍蝇 》
头戴红帽子,身穿黑袍子,走路吹哨子,坐下搓绳子——谜底:苍蝇。
我是不喜苍蝇的。儿时,父亲讲故事,说:有个叫仓赢的,找到了仙人,仙人被纠缠无奈,拿出盒子让他取金子。这个仓赢甚为贪婪,把布袋装满了,还脱下衣裤再扎袋子。于是仙人消失了,冰天雪地里,仓赢冻得受不了,只好钻进粪堆去。大雪消融后,粪堆里有蛆虫蠕蠕而动,再后来蜕变成有翅的飞虫。父亲讲完了,煞有介事说:那便是仓赢变化的,不信你瞧瞧,苍蝇歇下来就还搓扎袋的绳子。
这自是民间传说,倒也概括了苍蝇的部分特性,例如:从卵、幼虫到蛹、成虫的完全变态过程。例如:在粪堆出没,以及停歇时搓脚的生活习性等。
单从故事本身而言,它贪婪与否原本与我无关,但这小东西却有坏习性,爱嘤嗡乱飞,让人无端烦躁,且于人肌肤上乱歇乱爬,尤喜在疮口血腥处舔舐,教人瘙痒难耐、忍无可忍,更有过分的,连饭菜、水果、零食类,它们也能趁人不备横插一嘴。恶心它或从垃圾、粪堆里爬过,自是极能传播病菌的,便愈发厌憎并欲除之而后快了。
然而,我在生物学里,学到了风媒花、虫媒花,很多固有观念却也有所改变了。其时,老师认真说:植物利用自身色泽、气味、花蜜吸引昆虫,以完成自我的授粉过程。我对“气味”一词疑惑,在我的意识里,能达成吸引的,自然是“香味”。老师却又解说:例如,魔芋这类植物,在需要昆虫传授花粉时,会利用死耗子气息来吸引苍蝇之类。
所以,设若站在苍蝇的立场,魔芋的恶臭却又算得是“香息”了?那么,苍蝇也算得魔芋的“天使”了?如此说来,苍蝇对腐烂、恶臭的追逐,与蜜蜂对甜美、香醇的欣喜,竟是同一个层面,同一个概念。它们都属于生物学分类的昆虫之一,也都选了心仪的食物入口,同时帮助植株完成授粉过程,唯一的差别是,人们在情感上断然否定了苍蝇。然而现实情况确实如此,就大自然而言:蜜蜂并不比苍蝇更高等。
说到底,花鸟虫鱼、飞禽走兽,不管是土里生的、水里长的,还是地上跑的、天上飞的,都是宇宙这大生命缔造的。美丽怡人的花草、树木,令人远之的苍蝇、蚊子,包括人类自己,都只是大自然巧妙绝伦的艺术品之一。自然万物有着特定的习性,有着不同的分工,进而组成了五彩缤纷且高度有序的生态环境。
因此,哪怕人类当中最杰出、最伟大者,也没有资格睥睨任何一个小小的生物,哪怕它轻贱如蝼蚁、鄙陋如苍蝇。人类对苍蝇的意见、厌憎,是人类以自我为中心划定的规则:凡于我无用甚至有损的,统统都死不足惜或死有余辜。
然而,大自然呢,她或许就会宽厚并微笑,将人类对其他生物的言行看做孩子间的顽皮或争宠。在她的眼里、心里,自然万物包括生物或非生物,都是她的宠儿,是她的智慧的集中体现,她是断然不会有所偏袒的。所以,纵然是高智商的人类,与其他任何生物之间,都仅仅是平等的个体,遵循着优胜劣汰、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
客观了心态重新审视,苍蝇倒有许多有趣的地方。例如它搓前脚的行为,缘于它有舐吮式口器,但却没有鼻子,它的味觉器官在腿上。所以,它总会先用脚去“尝尝”,感觉不错了才用嘴大快朵颐。加之它又极是贪吃,甚么都要尝尝,弄得脚上沾满食物,故而须得时时搓揉,将之前的食物味道除尽了去。
此外,苍蝇的种类繁多,其繁殖能力也超强。以同目不同种属的果蝇为例,夏季丢下的香蕉皮,几天时间就满屋子果蝇飞。苍蝇的繁殖力,也几乎可以与之媲美,雌性苍蝇一次交配终身产卵,一生产卵5-6次,产卵数最多时,可达300粒左右,且一年内能繁殖10-12代。这种以数量取胜的繁殖方式,自然界中比比皆是:蚂蚁、蜜蜂均是如此,实在令人惊叹造物主的神奇。
话说回来,种群虽是如此,然单个苍蝇而言,它们也甚是可怜。一只苍蝇在盛夏季节能存活1个月左右,除非温度较低的情况,才能延长至2至3个月。普通苍蝇的成虫寿命,甚至是以“天”来计数的,这样想着,也许,或能谅解了它的某些坏习性?
我选了苍蝇做切入,自知会惹人质疑,毕竟自然万物甚多。然于我而言,一则当然是为客观书写,告诫自己远离主观、武断,便是苍蝇这教人厌憎的,也自有它存在于世的道理;二则这苍蝇于人,也并非一无是处,例如蝇蛆,在临床医学方面或工厂化生产饵料、饲料方面,也是极重要的。
至此,大约苍蝇也算悉数盘点完了?下一篇,本要写蜜蜂的,忽然想起,偏有另一样值得写,那便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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