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原 于 2015-4-26 18:20 编辑
憨 牛
番薯村的 夜 ,很静。清冷的月光斑斑驳驳洒满了一地,深秋的山风带着寒意从幽暗的山谷飘出来,河水在低声细语,河岸边憨牛焦躁不安 的来回走动,怎么办?翠花明天就要走了,就要嫁给城里一个有钱人,那个比她大十五岁的二婚的男人!
突然山谷里传来一声”哗“的鸟叫,悲惨而凄厉 ,憨牛感到 孤独无助。。。。。隐隐约约 ,他感觉有人在哭,暮地他抬头只见翠花站在不远处,身子在瑟瑟发抖,两眼挂着清泪。
憨牛迎上前去,翠花,是你?
没有回答,却是一声长长的抽泣 。
你怎么来了?
仍然没有回答,突然,翠花扑到憨牛怀里,大哭起来,憨牛哥,我不想走啊,我不走,我不走!
我也不想你走,可是 没法子呀,谁叫我没钱?你爹要治病,五万块我哪里弄?
五万块!憨牛知道,翠花也知道,一个鸡蛋一毛钱,五万是个什么数字。
可是,可是,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你!翠花情绪激动。
憨牛,不知所措,沉默片刻,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花,你明天走吧!为了你爹。
不!不!我不走,我要嫁给你。翠花发疯似地叫着。 我是你的女人,我现在就给你,给你!说完翠花动手解开了衣扣,两团雪白的肉体,弹出了衣衫,在憨牛面前泛着白光。
憨牛被这突如其来的境况搞的慌了神,紧紧抱住翠花,不动,不响。面对这对他曾经想了又想肉体,一时没了主张。
只觉得体内的血液在奔突,下体在膨胀,在需要,身体里有一股火在燃烧,燃烧。。。。。
突然,春山猛一醒,怕烫似地松开了手,不,不能能这样!跑着跳进河里,任凭河水冲洗着发烫的身体。
翠花,呼哧呼哧哭着跑进了村子。
番薯村窝在重山峻岭褶皱里。
番薯村因番薯而得名, 番薯村地势高,没有稻田,房前屋后,山坡山沟尽是番薯地,村里的民们把番薯切细晒成干,煮熟压成片,磨烂挤成成粉,就成了一日三餐主食,辅以玉米瓜果伴食。日子过的单调而清苦。
一条紫水河挡住了村庄通往外面世界的路。船成了村民们外出唯一的选择。
憨牛翠花和从小在村里长大。
孩提时,翠花跟憨牛一起上山掏鸟窝,摘野果,翠花眼尖,翠花喊,憨牛哥这里有野果,憨牛来了,麻利爬上树,摘了野果大个给翠花,小个留自己。翠花喊,憨牛哥这里有鸟窝,憨牛又来了,小心翼翼把鸟蛋掏出来,生了野火在火堆里烫熟吃,味道特别好。
翠花家离憨牛家很近,吃饭时家里有好菜,就端着饭碗多夹一些,到对方家门口叫一声,憨牛哥出来!憨牛哥就端着饭碗出来了,翠花就把好吃的菜分给了憨牛。有时候有人欺侮翠花,翠花就喊,憨牛哥有人打我,憨牛就来了,双手叉腰,谁?!小同伴们就没有了声息。
那一天,刚下过小雨,地面湿滑,憨牛在自家的地里割番薯藤,只听得一声“啊”,却没见人影,这是翠花的声音,憨牛遁声找去,只见翠花倒载在地沟里,双脚朝上,憨牛跳下地沟,扶起翠花,这一扶,扶到了翠花胸前两团微微隆起肉包,感到有些异样,原来翠花和他不一样,憨牛好像意识到什么。这以后,憨牛看翠花的眼光变了,似乎有意无意躲着翠花的眼睛,偷偷瞄着她的胸部,看着那微微鼓起的部位,憨牛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终于有一天,翠花有两个衣扣没扣,憨牛眼睛不时的盯着,翠花发现憨牛的眼光,也意识到什么。两脸飞红,心如兔蹦,从此,两人的交往便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意味。
日子在不声不响地过去。一切都在变化着。
不变的是,番薯村还是那样封闭和孤寂,村里的人们,依然过着清苦的生活。
村里的女娃,象出窝的鸟纷纷往外嫁,少有姑娘往村里嫁,娶媳妇成了小伙们的心头痛。
翠花已经十九岁,直长长的辫子,水嫩嫩脸蛋,丰丰实实胸脯,柳柳条条身子,细细碎碎的步子。说起话来笑铃铃,人见人爱。翠花性格倔强,她不想嫁到外村去,她在等一个人,等一憨牛向她开口。
憨牛二十岁了,身体长得壮壮实实,皮肤晒的黑黝黝,憨牛做了船公,这是他爹留给他的活计,他爹被毒蛇咬伤走了,有了船,憨牛的日子也有了依靠,一人收一毛钱过河,日子过得勉勉强强,平平静静。
翠花经常借来到河边洗衣服机会,看憨牛划船,憨牛住在河边的窝棚里,憨牛划船的姿势很好看,一竹镐插下去,双脚一蹬船便很听话地离开了岸,前后放下竹镐,一桨一桨划起来,手臂上的肌肉象老鼠一样在皮肤里滑动,煞是好看!
憨牛也喜欢看翠花,看她一甩一甩的辫子,一摆一摆的腰身,看她水灵灵的眼睛,看细细碎碎的步子,还喜欢她银铃般的笑声 。
那一天,憨 牛怯怯地问:翠花,村里的姐妹都嫁到外面过好日子,你咋不嫁?问完后,憨牛又有些后悔,其实憨·牛喜欢翠花,但又觉得翠花跟他过有些委屈了她,他觉得凭翠花的长相,应该嫁到城里过富足的日子。
你想我外嫁?翠花謓怪的反问了一句。
不想,我是随便问问哩。
那你想我嫁哪里?翠花想逼憨牛说出真心话。
憨牛不答,挠着耳根嘿嘿傻笑。
突然,憨牛发现翠花好些天没来河边洗衣服了,心里就有些空,耐不住,跑去翠花家,见翠花正在熬草药,屋里弥漫着一股药味,翠花爹躺在床上。翠花拉着憨牛的手,轻手轻脚来到屋外,翠花红着双眼,嘤嘤的说,我爹得了大病,需要马上动手术,否则保不住命,医生说要五万快,翠花还说,有媒人给她介绍了一名亲事,男方是城里有钱人,死了老婆,能拿出五万元钱,娘已经答应了。。。。。
憨牛听得头脑胀大,全身无力, 高一脚低一脚,离开了翠花家。
早上,山村的雾 ,粘粘湿湿,冷冷腻腻。
河那边停着一溜崭新自行车,那是迎亲的队伍,河这边翠花头带红花打着红伞,在伴娘的陪同下,向小船走来,憨牛满脸通红,酒气冲冲,神志迷糊,他站在船上等着翠花的到来。
船在徐徐往河中行进,憨牛在一桨一桨地划,他感到船桨从来没有这样沉重,憨牛鼻子发酸,两眼朦胧,心底有一种遥远的遁痛。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越来越小,翠花随着迎亲队伍渐渐远去。
翠花走了以后,憨牛象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生活了无生气,不想也不可能找一个和翠花一样的女子来过日子,无聊时就买了番薯酒来喝,醉醺醺的说胡话,村里的光棍跟着来讨酒喝,喝完了,象一只只发情的野狗,满村转悠。
日子,在混混沌沌地过去。
转眼,憨牛已是五十多岁人了,脸上多了皱纹,稀稀疏疏白发,也爬上了头顶,想起这一生,就有些怨气,怨谁呢?怨就怨这个地土里长不出五万元的番薯村。
突然,有一天 憨牛·把渡船费从一元一个加三元一个,村里人很不理解,投来埋怨的眼光,你怨你的,憨牛不管,低着头闷声划船。
过了一年,憨牛走进了在乡政府 集资建桥办公室,手提着一大袋,那是这么多年积攒起来的二十万钱。
一年后,紫溪河上也架起了一座桥,一条马路修到了番薯村。
不久,城里的车也开到了番薯村,有人发现,番薯村的番薯特别不一样,花心,皮薄,甜,香,粉,脆。大车小车把番薯村的番薯往外拉。
番薯村热闹了,番薯村富裕了,番薯村的番薯出名了!
不出名的憨牛,不划船了,他站在偏远的一角,静静的看着桥上人来车往,嘿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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