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锦瑟 于 2015-4-29 22:04 编辑
虽然他当过乡长,但村里人依旧习惯称呼他村长。此刻,他的坟头长满了野草,一些不知名花儿开的旺盛,在晨风里摇摆。满江每次拿笤帚去桥上时,都会路过这里。
小桥不长,桥拱像老一辈人的脊梁,走在上面有踏实的感觉。满江每次扫小桥上时,感觉如小时候抚摸父亲的脊背一样。那年,考上大学,村里人都送到桥头。村长说,你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出息了,别忘记村子,别忘记小桥。那时,村长朝气年轻,带领全村人修建了这座小桥。小桥像拐杖一样,让瘫在山旮旯的小村站了起来。河的对岸,铺满了金字。几年后,村长当了乡长,乡政府大楼也在河的对岸。
满江参加工作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很远的劳改农场看村长。他不知道当年意气风发的村长变成乡长后,怎么走进了牢房。牢房里满江看见村长的头发不再像山间野草那样浓密,额前开始秃了,光滑如家乡小桥上的青石板。满江依稀记得,村长说河的对岸铺满了金字这句话时,脸上泛满了红光。此刻,他看见村长的脸色不再泛红光,蜡黄了,像小时候在爷爷坟前烧的冥纸那般蜡黄。
其实,满江一直后悔在牢房见村长时,没问问村长为什么贪污。如果问了,会不会改变自己人生轨迹?满江不止一次这么想。
小桥两边的景物都变了,只是早晨的阳光没有变,像当初一样暖暖的。桥面不是很脏,从头到尾扫一遍,或许只是一种习惯。桥面的青石板缝隙里挤出很多野草,浓密的像当初村长额前的头发。可能,小桥让村里的人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很多观念。早上竟然有很多人穿过小桥晨练,或跑步,或快走。晨练的人多半认识他,依旧很尊敬的称呼他为满区长。满江每次都说,别再这么喊我了,别再这么喊我••••••
满江第一次来扫小桥时,他在心里就想好了。别人要是问,你为什么每天早上来扫小桥?他会这么回答,我是来锻炼身体的。可是,从来没人这么问他。别人只对他笑笑,或还喊他满区长。
有时候,很多担心是多余的。从来没有人问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误而坐了几年牢,如同他当初不愿问村长为什么原因坐了牢。
当阳光爬上桥头老槐树的树梢时,村里的娃儿都会背书包过桥,去对岸的学校读书了。此时,桥面已被他扫的干干净净。
收回落在孩子们后背上目光,满江转身朝村长的坟走去,清明到了,他要去坟上清除野草。然后,他还要去后山洒农药,那里有满江出狱后承包的十几亩果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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