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寡妇郑仁秀拖带有一个七八岁的儿子,但武宫也没嫌弃.因为禁山村里的人收入低,连小伙子想娶个媳妇都不容易,红薯武宫都四十六了,这辈子能娶上媳妇,也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哪里还顾得上去挑拣什么呢?
再说,人家郑仁秀才三十三岁,长得白皮细肉,比村长老婆还漂亮!这样的女人,甭说只带了一个孩子,就是带一窝来,武宫也愿意!不就是每天做饭时多煮几个红薯的事儿嘛!
可是婚后,武宫感到了沉重的责任.因为,以后这个小儿子长大了,自己得为他盖房娶媳妇啊!那得花费多少卖红薯的钱呀!可他又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呀!每次想到这里,他便觉得自己冤屈得很!不过,每当他从地里忙活回来,郑仁秀都温顺地为他做饭,洗衣,打洗脚水,特别是晚上在被窝里搂着她睡觉时,他又觉得自己讨这么个老婆还是值!
一天,武宫扛着锄头,要去山上刨红薯,郑仁秀提着装有茶水和红薯粥的柴筐跟随着他.那个小儿子则和往常一样,裤裆里夹着根竹竿当马骑着,在他俩前后跑来跑去,一路不停地喊着娘,问这是什么树,那是什么花,和他娘亲热的不得了,但就是不理睬武宫.武宫这次再也忍受不了了,把锄头一丢,靠着路旁的大树抱头痛哭起来.
"孩子他爹,您这是咋的了?"郑仁秀慌忙过去安慰他.
"孩子他爹?他把我当爹了吗?他从来就没有叫过我一声爹!"武宫哭得更伤心了.
"唉!你咋和孩子一般见识呢?是的,他没喊过你爹,可你把他当儿子看过吗?你每天不是鼓捣红薯,就是鼓捣我,你啥时候和儿子唠过嗑啊?你不主动去和孩子亲热,难道还要孩子来亲热你啊?"
"我...!"武宫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时,儿子骑着竹马,高举着一把野山花,一边兴奋地"娘,娘"地叫着,一边从山坡上跑了过来,一不小心,摔了个跟头,爬在那里哇哇大哭起来.
"他爹,快!去牵他的手,拉他起来!"郑仁秀深情地对武宫低声喊道.
武宫愣了愣,呼地站起身来,跑了过去,用他那宽厚的大手攥住儿子的小手,粗壮的胳膊一用力,便把儿子拉了起来. 郑仁秀一边替儿子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一边温柔地责备道 :"你啊!真是惟恐不乱呀!以后别再一个人瞎跑了,牵住你爹的手!"
儿子听话地点了点头,抬头望着武宫说:"哎!以后俺就跟着俺爹!"说着,他那只小手紧紧地牵着武宫的大手,武宫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