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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关于你的书
被流水先生记成了流水账
上面没有一个字
顺着水声流浪 在浪花上颠簸
最后流入了小河沟
清风本就不识字 是不必翻书的
它在水面上撞来撞去
不是为了寻找你 安慰你
是为本我是否存在感到疑惑不解
你们从本源上属于同一族
你们同属于隐形的一族 无形的一族
所不同的是:它是变异体
它会经常客串狂风甚至飓风
越是荒凉的地方 它的喊声越大
它会反复回来
有时你会这样想 你自作多情的想:
它是不是要替你找到流水先生
替你讨个说法
找到那本书 写上几个字
但你知道它是个出尔反尔的家伙
它会反复的写反复的擦 涂涂改改
对于一个死去已久的人
你对自己的死早已确认
你是不介意人间事的 权当笑耳
◎哑巴要说话
哑巴用手势用眼睛 用自带的
小火炉说 哑巴说给哑巴听
哑巴不分四季 哑巴说了一火车
哑巴要说话 要说话
没人知道哑巴说了什么
没人体察那双孤独的舞鞋旋转了多久
有人早就忘记了童话背后的真正含义
哑巴回到哑默的黑暗中
哑巴穿过幽暗的隧道
带着一个焐热又变凉的名字
一片被幽禁的逃不出的天空
那是一个倒扣过来的瓶子
所有的希望和绝望都在里边
它们并不拥挤 只是纠结这是怎样的存在
究竟是活着还是 死去已久
◎ 事物的原貌
今天我不用比喻来度过
我要还事物原来的样子
我不把白鸽子叫做灰鸽子 或者黑鸟
虽然黑鸟是存在的
有一天它会从我的身体里飞出来
把属于我的白天全部拿走
我不否认任何事物都有一个黑暗的内核
需要我们用牙齿自己咬开
但今天我愿意把太阳叫做太阳
房子叫做房子 广场叫做广场
街道叫做街道
我要还事物一个原貌
它们原来质朴而单纯的样子
就像楼下那一树刚刚开放的桃花
它边开边落 但它不等待谁
它不是谁的哥哥 也不是谁的林黛玉
事物的原貌是一杯白开水
不含任何添加剂
是一件素底蓝花的外罩
古朴遥远而简单 但你爱它
它让你着迷
◎ 钥匙
这些庸常的事物
这些离你最近的事物
往往被你冷漠的忽略掉 视而不见
你甚至说是它们拖垮了你的内心
但它们都是钥匙 有着与生活密切相关的
锁头 并且每天都正常开启
为你的存活提供养分 源源不断
那张小木床 电热毯 包裹你的被子
水杯上的指纹 唇印
电脑椅你留下的凹痕
它们对你了如指掌 最熟悉不过
那面临街的西墙
你坐在床上看书靠着它 你从未怀疑
它会突然撤离 给你一个悬崖
你信任它像信任一个老友
没有一个老友比它更牢靠
但你们熟悉到陌生 熟悉到熟视无睹
还有一把钥匙在你的大脑里或者
身体里某个陌生的区域
你执着于这把钥匙
但你的身体是幽暗的 你并不清楚
这把钥匙在哪 它有什么意义
◎ 这一首诗写给空气
不管你是前进还是后退
空气总是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你
不管你选择什么方向 怎样的姿势
它总是做出无声的退让
它友好得就像看不见的面纱
可以折叠成任何形状装进口袋
就好像你可以随时忽略它忘记它 甚至
遗弃它 它不和你计较
因为它知道你根本离不开它
它可以是物质的也可以是精神的
或者两可之间
当你把它理解成物质的
那把狠狠砸向它的拳头 终究无功而返
慢慢收回
当它属于你的心灵 你的呼吸和心跳
一秒都离不开
无论你是睡着还是醒来
它都会顺着你的呼吸
在你的现实和梦境搭起一座桥
你跑来跑去 它托扶着你 拥抱着你
看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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