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东北虎 于 2015-9-6 22:29 编辑
小时候,我家处在一片平房区。深深的小巷尽头是一个独楼小院。灰色二层尖顶小楼,院子有假山、水池,院里摆着小凳子,还有一片葡萄架。不过那假山上堆了些杂物,水池里没看过有水,只有到了秋季,葡萄架下垂挂着一串串葡萄让人不住吞口水不。现在想来。那小楼与平房其实没多大差别,同样没有上下水,要到几十米外的公共水进去取水,每日同样要火做饭,冬季里也要生炉子取暖。因为不处一个平面,可能还不如平房方便,可在我的心里,那里就是一个庄园,一座城堡。那户人家姓刘,一对年轻夫妇带一个小女孩。年轻夫妇都上班,总是匆匆忙忙的样子,一层神秘色彩笼罩着小楼小院。男主人个子高高,头发有点卷,留着大宽鬓。妈妈说那是二哥,不过从没见他与周边邻居搭讪,倒是他媳妇,虽然打扮得挺时髦,人倒挺热情,常常与这个姨那个叔打个招呼。他家那个小女孩叫美庆,穿得浅色小补拉叽,扎着鲜艳的头绫子,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就象童话中的白雪公主。她的爸妈不允许她与邻居的孩子玩儿,她就常常扒着院栅栏向外张望,我也对那个小独院充满了好奇,心里总想着那浓荫欲滴的葡萄架。 有一次,我在门前摆弄着一只自制的风筝,扯来扯去总是飞不起来,就在我有些丧气时,却看到小女孩抚着栅栏目不转睛地向这边巴望,还向我招手,示意我靠到栅栏跟前去,我正要过去时,可她那冷峻的爸爸正好走来,目光扫过很是威严。我没敢过去,一条栅栏横断,封闭了小小独院…… 此后我很少在栅栏前玩儿,远远看到小女孩向这边张望,觉得她就象一只笼中的小鸟。忽一日,她说话了:“过来呀。”旁边没人,她只能是叫我,我胆怯地前挪脚步。她拿着一串葡萄隔着栏杆递给我,我尝了一口酸酸的,有一点点甜。她问我风筝做好没?我老老实实地说做坏了已经扔了,她就显出失望的样子。这时妈妈在喊我,我只得回去了。 从那以后,我就想着再做一只风筝,一定要让它飞上天空。我悄悄准备做风筝所需要的物品。先是在一个破竹筐上劈下几个细条做风筝骨架,还从墙上起下一张多年的年画,准备剪成风筝,还有,风筝飞上天,要用很多线…… 就在这时,对面刘家家搬走了,独楼小院卖了,买楼的是郊区人,在乡下有地种,不可能老远跑来住。他们买房子只为拆砖好去盖点什么。所以,小楼就扒了,结果小楼相当坚固,砸下来的青砖水泥连在一起,据说也 用不了啦,后院子也拆了,水池被 砸碎了,那浓荫欲滴的葡萄架也被拨掉了。 我的风筝还在制做中,对面小院的小女孩从此再也没有现身,而我的风筝终于没有做成。 对面的小院被夷为平地了,左右邻居趁机扒开自家院墙,向外扩允,当时还打起架来。后来谁头破了,谁领谁去医院啥的,我都记不得了,只有那神秘的独楼小院深深印在我脑海里。直到如今我还能想起那串酸酸的、有点甜的葡萄,还有那常常被关在院子里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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