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关亡
坦率地说我是不相信关亡的,可是对关亡这个行当我又很好奇,所以毎次回到老家孔村时,都会到关亡婆的家门口去转悠一下,或者从敞开的房门探头去扫描一下。因为对这感兴趣,我曾写过二篇文章,一篇叫<关亡>,一篇叫<旁听关亡>,这回写的是第三篇了。
早上7点不到关亡婆家门口已停靠了五辆小车,有带D的也有带L的,可见他们来自常州和镇江。有位男士坐在驾驶室内玩手机,外面站着一位高个子女士。我先自报家门,我说我是这个村的,生活在扬州,中秋节回来玩玩。我问女士,你以前来过没有?关的准不准?她说,还可以。我说今天来了不少人,要排队等了?女士她把目光瞄了一下驾驶室说,是呀,我是带弟弟来的,恐怕排到第三批了。里面是第一批。我走进屋內,屋內己座无虚席,我大概数了一下有14个人,大部分都是中年女人。估计不会是一家子,应当有旁听的。
关亡婆脸朝南,面前有一张旧的长方桌,她坐在椅子上,面对听众。左脚踩在木板上,有节奏地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她面带微笑像拉家常似的自言自语,一副轻松得意的样子。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便退了出来。
我继续与高个子女士闲聊,听说现在关亡费涨价了,是吗?女士说,是呀,关一次要收100块了,最早是30块,后来是50块。
弟媳喊我回去吃早饭,嫩红江豆烧的淡麦粥,还有过中秋专门烤的青菜饼。吃完饭我站在大门外望呆,此时太阳已经慢慢爬上来了,农村的秋晨带点凉意。由村东走过来一位身材消瘦脸色泛黄的老人,我己想不起他是谁了,但他肯定是村上人。我说,你是------,他见我不认识他,说,我是资才,我爸叫林海。我与你家弟弟是同学。此时我小弟正好开门出来,他说,资才,快上我家来坐坐,这是我哥哥天良,从扬州回来玩的。
在闲谈中意外得知,那位关亡婆就是他的老婆。我说,你娶了一个会挣钱的老婆好,一年能挣几十万吧?他说,没有,一年最多弄上五,六万块钱,混碗饭吃吃的。他当然不会说真话的。我換了个话题,你老婆这门技术是跟谁学的?有没有投过师?还是看了什么周易八卦之类的书。他说,据我所知都没有。我和她结婚时也不知道她会这个。后来才听她说过从小就喜欢这个,做姑娘的时候就会在田间地头给人算个命,而且比较准。是算了玩的,不收钱,很多村上的人就爱找她算命。连算命嗐子也佩服她。
据村上人说,自从他老婆干上了关亡这行当后,夫妻俩30多年来就一直分床睡了。
关于关亡的事从他身上已榨不出什么油来了。我决定另外找一位也曾经干过关亡的人聊聊。这家人家就住在我家后门口,走过去五,六十步就到了。资才那天也无意中提起过她,说她在他家听过一些”课,”自以为懂了,开头也骗到了一些钱。你看现在还有谁去找她,一个也没有,你家后门一开就能看到。
走进她家,在左边房间里供着三尊菩萨,点着香,香烟绕梁。她个子很矮,60大几岁,演巫婆不用化妆。正端着一碗厚粥吃早饭。我把她先排斥在关亡婆之外。我开门见山说,刚才我去了东村关亡婆家,生意还不错呀!我想问问你,这关亡究竟准不准呀?她说,这很难说,我也不好说。不过我可以说一件真事给你听听。
有一次有一对50岁左右的夫妻来关亡,说是关她的妈。烧香叩头一套程序完后,等待她的妈来,来了才能上关亡婆的身,此时的关亡婆就是她妈的化身。结果关亡婆说漏了嘴,把关亡她老妈说成了关亡她老公,一字之差,这还了得!双方大吵了一顿。来者骂关亡婆胡说八道,咒她早死早好。关亡婆理屈词穷,強词夺理说你们自已来的,谁也没有请你们来!一方于是不肯付关亡费。关亡婆说,你们不付钱,回家路上就被汽车撞死。结果还真出了车祸,男的死了。真的?假的?天晓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