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果里我比较喜欢的是核桃,茶室里的窗台上总会摆一盘。等水开的间隙,我会夹开一个填进嘴里,小心把核桃分心木放进一个大乐扣饭盒,核桃皮扔进垃圾桶。然后水就开了,泡茶,绿茶用玻璃壶或盖碗,红茶用紫砂壶。水冲进去,茶特有的香气便飘出来,咽一口入腹,闭上嘴眼细细体味,那香气就袅袅地从下往上升,从鼻孔里徐徐钻出来。神仙一般的享受。
前几个月老虎尽孝心,把最漂亮的一把玻璃壶送给了婆婆泡药茶,前几天他又喝醉了酒,叮叮当当地泡茶时,把另一把玻璃壶打碎了。茶席上少了那一抹透明,就只好用盖碗将就了。玻璃器皿不象陶瓷,用一段时间后,总会在边角处积下微细的茶渍,就让人捉急换新器了,所以老虎打碎了旧壶,倒让我心里一喜。
日子一下子变得忙忙乱乱,我快变成全天候的厨娘了。手上伤痕累累,昨天连脸上亦烫起一个大水泡。老虎不但不安慰,反倒严肃地批评我心不在焉,说什么修行要先从不烧糊饭开始。说起来我已经算是优秀了,妹妹连续给老娘煎糊两副中药,今天早上没进母亲家的门,就闻见楼道里飘来浓浓的糊鱼味,一进门,母亲在强挣着发脾气:“糊糊糊!什么都能做糊!“我才深刻地认识到老虎说得有道理。
母亲的病,使我一下子认识到什么才是尽职尽责。
无论做什么,安安静静地把它做好才是真正的成熟。我把中药材从妹妹手里带走时,母亲放心地笑了,她觉得我跟老虎很靠谱。现在药是母亲的命,她容不得它们被草率对待。
早上不到六点我就起床了,母亲昨天提起想吃鸡爪,我不放心外面卖的,从超市买回一斤多自己烧。油开了放糖,放辣椒花椒,糖起大泡时下洗净的鸡爪翻炒,糖色上好后加水加盐,盖上盖子焖得烂熟,又炖了南瓜粥,趁热给母亲送去,眼巴巴地看着母亲吃几口。母亲现在吃得很少,可是,能吃上一口,我就觉得一早上的功夫没白费。 我有一次用了三个多小时给母亲炖了手抓羊排,母亲喝了一碗汤,还吃掉一根长长的羊排,父亲也美美吃了一顿,我看着他们,心里暖暖的,无一处不熨贴。
我其实很久没流泪了。现在不再想过去,也不管来生,只愿当下做好了,不留遗憾。
好吧,真正的修行,从不做糊饭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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