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蔷薇盛开 于 2015-10-21 14:51 编辑
洗手做羹汤 生性散懒,四十一岁了,很少下厨房。当初出嫁时,对黑脸提出的唯一要求是不做家务,总觉得自己这样的女人是不能被厨房的油烟熏老的,这里面的原因,除了懒散,想必还有些自命不凡的味道吧。 记得没出嫁时那个冬天,雪花漫天飞舞,我看着洁白的雪花,竟然觉得烟火味冒犯了这些美丽的精灵,雪花飘了一个星期,那个星期,我只以牛奶和香蕉裹腹,没有觉得饿。肚子里没有油腻腻的东西,到觉得神清气爽。 结婚后,黑脸是个吃货,翻着花样的做菜,上山打野兔,抓蛇,每天都大块大块的吃肉。有一次陪他回老家,他犁地,按当地风俗,把犁的那个人是要吃刀肉的,所谓刀头肉,就接着猪尾巴根第一刀切下的肥肉。他一口咬下去,油滋滋的从嘴角冒出来。被他这么一吓,我看见肥肉就觉得喉咙里痒痒的,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翻出来。我对黑脸的吃相很是不解,人活着,难道只为一张嘴么?婆婆生前和我开玩笑,说我的饭量还真不如一只猫,黑脸说,人活着,对吃都提不起兴趣,那么活着有什么意思。他对我的胃口也白般不解。 下厨房频率最高的几年,是我一个人带孩子的那几年,我可以不吃,但真没办法不做给孩子吃。每每摸着自己油腻腻的头发,不自觉的苦笑,不论怎样的一个女人,只要有了孩子,不管自己愿不愿意,生活,总之要回到柴米油盐酱醋茶中。 孩子长大了,在外地上学,这时,黑脸也借调到县城了。人是回来了,常年的大鱼大肉的吃,大碗大碗的喝酒,他的身体提出了抗议,痛风、高血压如影随形,慢慢的他忘了当初我嫁给他时,他答应一辈子做饭给我吃的誓言。 一个家庭,总是要有一个人先妥协的,我挽起袖子系上围裙进了厨房,这一次,不是心甘情愿的为孩子做,而是为一个家,而是为人到中年时的相依为命,黑脸的工作历来清闲,而我的工作就要繁忙得多,有时,下班他来接我,我到家直接钻进厨房,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扑落扑落的吸烟筒,心里确实五味杂陈。这样的生活格局,是年轻时他太爱我,对我付出的太多,我不懂得付出,还是现在的我不懂得宽容,边做家务边委屈? 一直这样委委屈屈的做饭,新的政策来了,借调满三个月没办理正式调令的,全部回原单位。黑脸已经借调了三年,我和黑脸又开始两地分居。一到周末,打电话问孩子要吃些什么,孩子说了,就去农贸市场买,把冰箱塞满,平时一个人,又开始用水果和牛奶裹腹。 10月18号,试考完了,市里也发了文,取消工程量清单、拦标价审查。突然一下就觉得轻松了许多。这样的轻松,让我觉得要做点什么才能填足着这突然剩下的空白。 下班,直接转进农贸市场,买了一条桂花鱼,卖鱼的是一个爽快利落的中年女子,我说我不会杀鱼,她三下五除一就把鱼鳞刮净内脏掏空了,我说我不会砍,她大笑,说就没见我这样滑稽的笨婆娘。她手起刀落,鱼在她刀下变成了一段一段的,从杀鱼到段鱼,不过两分钟的时间。 回家,洗几根黄萝卜,几根葱,几根香菜,几片水白菜,把鱼头放进去,拿着拖把在客厅里比划,直到鱼头的鲜味飘出来才蹦进厨房,一碗鱼头汤就这样出锅了,黄的,白的,绿的,看上去十分养眼。 一个人,一勺一勺的喝着汤,心里泛出的,竟是满足感,那些一肚子的委屈,不知哪去了。算一算,这是我一次为自己用心的做了一碗汤。 洗手做羹汤,想必这是一种没有压力下的生活才有的悠闲状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