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雁过无声 于 2015-11-6 06:20 编辑
他听说,好的木工,在另一个时代价值连城。
暖冬里,废墟之上,钢筋水泥还在如胶似漆,努力奔赴坚如磐石的使命;笨重的吊车可以夜以继日,还在慢条斯理地作业;建筑工人们,正在风中咀嚼路边摊的诱惑,仿佛不懂倦意也会来袭。
城市的繁华,全仰仗这样雨后春笋的高楼临立,来圆早已千疮百孔的梦想。
隔空穿越,他看穿了这一切。
他看见,人们头顶的缤纷,那曾是妻子的灵性在他的手中完成,如今依然可以演绎自己最初的梦想。
想到这里,温暖便开始在周身蔓延,延至嘴角眉梢,都成笑。
春秋战国,兵荒马乱的动荡不安,是否也害他颠沛流离?架一座云梯,可否赐他世外桃源,也省了唇舌的交锋?
择一处安居,携一人终老,刀光剑影中看不见夙愿以偿,战马嘶鸣中听不见的苍白的呐喊。
他厌倦了,所以他来了,来这盛世,他目之所及,是歌舞升平,是车水马龙,仿佛都在闹市里笑,揶揄他的茫然四顾与格格不入。这盛世,也许能允许他仰望,也纵容他疯忙。
来时,是蹑步而行,妻儿还在梦中熟睡,他不忍惊忧。
这盛世,本就藏不住秘密,于是,满世界都是他来的的消息,铺天盖地。
他看见,街头一老妪,正匍匐在地,沧桑的身影写着失意,有车呼啸而过,弄翻了她乞讨的器皿,几个硬币正零丁作响,又迅速被喧嚣淹没,几张纸币正在风中飞扬,招摇的姿态令人啼笑。
他不懂,偌大的世界,怎么就没有容她躲风避雨之地?
他看见,一蹒跚的老翁,正踉跄而行,仓促奔赴的竟然是那污秽之处,几只塑料瓶正静静地等,去那人肩头的蛇皮带里安家落户,再辗转废品收购站与同类惺惺相惜。
他疑惑,与垃圾对望的动迁处,残垣断瓦之中,是否有老人曾经的家?
他来不及看不懂这一切,似乎一切都在风驰电掣,转眼间,又一处高楼正拔地而起。
“鲁班来了!”高处显示屏上正在滚动播放这一消息,各媒体的记者也蜂拥而来,且在前仆后继。
这一切,如此扑朔迷离,让他措手不及。
明明是个暖冬,他却觉有点冷,隔世裹挟的暖,不足矣抵御这里的寒,所以他逃择逃之夭夭。
镁光灯还在不停的闪烁,却只捕捉到他仓促转身的背影。
或许,他所听说的,也只是一个传说。
一个木工,若能养家糊口,已是奢望,这沃土又能把谁滋养?
我似乎听见他在说: 我不是鲁班,这世界我真的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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